今年过年也回不去了。怜星从未在外过年,移花宫从不过年。
也不曾知晓原来过年是这般阵仗,购置年货,祭祖拜神洗福禄。
处处洋溢着喜色,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对来年的期盼。纵是居无定所流离之人,一向凄苦的脸上也有了点点笑容。
怜星不是很明白,因为就算到了过年的时候可以暂时忘却这一年的辛苦,来年还是要一样为生挣扎。
人生如此,应该实在不怎么笑得出来。
今天苏萤带着她出来采集年货,怜星才知晓这过年习俗。才看到这人世百态。
采购完需要的物什,怜星以为该回程了,却没想到苏萤拐个弯就领着她去了酒家。
……这酒家还有点眼熟。
杏芳酒家,店不大,却是昭然的几个大字。
怜星以为是苏萤的老毛病又犯了,轻轻蹙眉,道:“知你嗜酒,还是少饮些的好。自己是大夫,总不能连自己都不顾好。”
说到后面,怜星不知怎地,自己倒先轻笑起来。
试问这天下要是大夫都照顾不好自己,谁还能照顾得好自己。
苏萤闻言怔然片刻,随后回神笑道:“那这回可是冤枉我了,只是需要买些清酒罢了,可不是我一个人喝。”
怜星仿若未闻,问道:“你喜欢清酒?”
苏萤摇头笑道:“非也,只是要做屠苏酒,除夕要饮的。”
知怜星不解,接着道:“过年的习俗罢了,可避疫疬邪气,祛风散寒,意祈来年平安。”
怜星颔首。两个人进了酒家,要了三两清酒,只求个意,因而只用三两。
街上仍是寒风朔朔,熙攘来往交替的人群冲淡了这样的寒冷。红延百里,喧嚣如此。
两个人回去以后,苏萤并不着急回房,把年货放到了厨房里,又去了药房,取出屠苏,白术,蜀椒,桔梗等药材制为粗末,盛入绢袋。
苏萤做这些的时候怜星一直跟在她身边,她对这样的过年,这样的习俗,难免有了几分好奇,于她而言,是新鲜的。
见苏萤好似没有把绢袋泡进清酒的打算,反倒走向前院方向,问道:“不是泡在酒里的吗?”
苏萤见怜星微微疑惑的样子,小小人儿正经的不行,噗嗤一笑,道:“的确是要泡在酒里的,不过是在三天之后。”
怜星更疑惑了,再问道:“为什么?”
“需先置井中悬沉三日,除夕寅时取出,再以清酒浸之,煎煮数沸,方可饮。”
苏萤顿了一下,接着道:“其实也并非只有这一种方法,只是传言古代有个名医,每年腊月都会分送给人们一包草药,让人们缝在布包投入井里,过年那天汲取井水,和入酒中,就不会得瘟疫了。屠苏酒由此而来,具体已无法考证,只是后人常如此,纪念先人。”
怜星点头,跟着苏萤走到井边,看着苏萤把绢袋投进去。
她想这次她是会少喝点的,毕竟上次醉酒的记忆……实在不堪回首。
这个年也会比从前有趣?她想,她好像是可以期盼一下来年的了,不论现下如何,来年总是会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也是挺够的,中秋过完过生日,生日过完过除夕_(:з)∠)_……
希望小天使们不会觉得繁琐……
其实上章手破了的小姐姐不是花月奴,那个一笔带过的从小到大那个才是,无辜小姐姐受伤躺枪,不知道小天使们有没有猜对呢
☆、无月
夜总是宁静的,但总有例外。
至少,除夕的夜不是。一年的最后一夜,也是新一年的交替之际。
人们在这一夜里是欢喜的,锣鼓喧天,鞭炮满地。相比千门万户的欢声笑语,一处不起眼的小巷中显得寂静的多。
不比处处烟火人气,就是这样的日子里,依旧漫飘药涩。
不知是否各地风情不同,自夜幕降临时,盛放烟花,落星如雨,烛影纵横。
更显此处寂静,如同平常的夜里。
三人皆是喜静,都不是什么闹腾的- xing -子。- xing -格使然,也不觉寂寞,倒是分外和谐。
同中秋那日的景象相似,不同的是此刻除去这里的热闹。
屠苏酒散发着药的苦香和酒的辛辣醇厚混合的味道,摆在桌上。
平静又不宁静的气氛里,苏萤斟满了三杯酒,皆是七分。第一杯,先递给了怜星。
一般饮酒,总是先敬年长,这时却相反,少者得岁,长者失岁,故此少者先饮。
怜星只轻抿一口,浅尝既止。
入口辛辣,带着浓重的苦味。顺着喉咙直至胃部,好似滚烫的岩浆流过。一路烧灼。
烫过之后,就变成暖和的感觉,滋味绵长。
这酒只是浅尝了一点,就让人有醉了的错觉。
轻易又勾起记一次喝酒的回忆,又好像身处那里。
不一样了。不一样了,怜星对自己说。
今夜没有月亮,目光能及的所有光亮却好像变了。
☆、杳无
移花宫仍旧冷清。
不管是三年前的今天,还是过去三年的如今。
邀月已是豆蔻华年。
娉娉婷婷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
也许本该青葱如斯,少不更事。无忧无虑,颦笑肆意。
但这里是移花宫,她是邀月。好似本就为移花宫而生,她也的确是为移花宫而生,所以那些幼稚形容的词句根本与她无干。
这些年成长的快的惊人,作为移花宫的少宫主,她的课业繁重,需要学的很多。
邀月对自己极为严苛,每天几乎没什么空闲的时候,所有的课业也都学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