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却是说完就离去。
邀月却是怔住了,似乎不能置信。
她不敢相信,竟会是这般。
她以为自己不是有意的,以为是个意外,却没有想过会是自己下意识的情绪,伤了怜星。
她和怜星好像陷入一个解不开的死结,明明都不想伤害对方,却都在无意中伤害。
甚至安慰自己只是无意,实质的伤害到了,才知道是本意。
空寂的殿中,跪着她一人,手上火辣辣的疼痛,邀月却顾不上了,此刻心中疼痛更甚。
邀月原来跪着的挺直的脊背,就此颓了下来,再没有挺起。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么勤快你们快夸我_(:з)∠)_
☆、作孽
茯苓眼眶通红的望着怜星。
跪在怜星床前,眼里雾气朦胧,一不小心就要结成泪珠的模样。挂在眼睫上,倔强的不肯掉下来。
说不出一句连贯顺畅的话来,断断续续的努力哽咽出几个字:“是……是婢子的错,叫二少宫主……要受这等罪,若不是婢子没能拦住大少宫主,二少宫主就不会受伤了……”
抽噎着,后面的话无论怎样都说不下去了,全力抑制着哭腔,眼泪也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怜星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却还是略有些费力的伸出手来,抚掉茯苓脸上的泪痕。
茯苓这下便顾不上哭,急忙把怜星的手放回原位,掖好了被子,神色紧张,生怕怜星再伤到哪里,好似怜星是一碰即碎的瓷娃娃一样。
怜星见状颇有些无奈的道:“不怪你,是我大意了,况且你也拦不住她。”这话半点没作假,毕竟谁能拦住邀月呢。
茯苓垂下头,不言,满面仍是自责疚色。
拦不住,也得拦。忠人之事,除非身死。
那日茯苓确实是被邀月震慑住了,而后想着是姐妹,总归不会有太大的摩擦,不曾想怜星会伤成这般。所有人都没想到。
现下可好,躺在床上,伤筋动骨一百天,没个几月是动不了的。
凄凄惨惨的模样,叫人看了就心疼。况且尚这般年幼,若是落下旧疾,真叫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想到此,茯苓又想落泪了,不欲让怜星看见,头愈发的低了下去。简直恨不得把自己埋到地里去。
“茯苓,药太苦了,你去问苏萤要点饴糖来吧。”怜星突然道。
饴糖- xing -温,还可做药用,且伤口不忌。茯苓闻言,不及思索是不是今日的蜜饯不够甜,应声领命后就立刻前去了。
支走了茯苓,这才长舒一口气。
身上又开始痛起来,腰椎是一阵一阵的疼痛。
除去腰部和肋骨,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淤青和伤口,都是落下时摔的。
并不严重,也都及时上了药。只是愈合之际,动一下,就牵扯到浑身都疼的地步。
结了疤的伤口又疼又痒,挠人心肝。
偏生还一动不能动,想做些什么转移注意力都无法。
这些日子除了能姿势僵硬的看看书,时间还不许太久,就是茯苓唱些童谣哄她休憩,再无其它消遣的,实在乏味的紧。
实在是折磨,罪魁祸首还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惩罚。
怜星差人问过,说是母亲找过邀月了,两人不知说了什么,既没禁闭,更未鞭打,也不像她要被罚抄礼记。
只是听说邀月那天一个人在殿中待了很久。
不知道邀月此刻在做什么。但总归不会是在愧疚。
也不曾来探望过。一次也没有。
怜星没有期望过,心中却还是有些失落。其实也说不清是什么,是一种感觉,一种情绪,不算强烈,仍是缓缓蔓延在心底。像是月下积水,幽然沉浸。
怜星微微侧了侧身体,感觉到浑身传来零碎密集的程度不一的疼痛,才觉得稍好了一些。
哪怕是下意识的疼皱了眉,也觉比那情绪上来要好的多。
怜星努力抛开当下情绪,思索起别的事情来。思绪一飘,便想起,再过几日,便是月中了。
不想还好,一想就又开始烦恼起来。
深深蹙紧了眉,却又无可奈何。
摔坏的杯子要修复的完整如初,还要再装上水,不能漏出一丝一毫。
纵是公输再世又能如何。
本是无解,只是人总要强求一个结果,强求逆了这因果。
只因不甘认命,为所求赴死亦是无妨。
逆了这因果,自然也会有相对的付出。
三年药浴,三栽毒浸,一生难愈。根基是重铸了,也留下不可磨灭的病痛。
倒也奇特,最开始并不规律,只都是药浴后才发作。随着时间推移,万春流又添了几味药,不断试验,最后竟只是每月月中夜里才发作。
如同走火入魔时的感觉一模一样,每月都重历一次罢了。
很痛,也很冷。但怜星觉得已是极好的结果了。
不过是痛,捱一捱就过去了。即使每次都痛得她想要昏迷,醒来后是不能自抑的满脸泪痕。
万春流给了她止痛的药物,怜星曾用过几次,也带回来了许多,但她不敢多用。
昔为芙蓉花,今为断肠草。
时人以为高贵美丽,药用奇效。视为珍稀至宝之物,文人墨客多有歌颂,备是推崇。
此物民间难寻,万春流就是天下闻名的神医,也是花了极大的功夫才搜寻到的。
起初只是配合药用,效果奇好。而后钻研药方时才发现有止痛的功效,大喜过望,找了几个人试药,害处这才初见端倪。
几个人用过几次药后,发冷,虚汗,乏力,精神亦再不能稳定,最后竟嗜药成瘾。
万春流不肯再给,意图治好几人,不想几人最后竟互相残杀而死,只为了一包盗来的罂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