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先前来回一趟时天色尚已不晚,脚程轻功又不比怜星邀月,一番折腾,现下已是夜幕降临。
平日作息得当的人这会儿就已歇下了。
加之怜星素日里的习惯,不守夜巡视的宫人们也都休息的早。
殿外却还是灯火通明,除去怜星的寢殿,整个殿中只点了一根蜡烛,还有几颗夜起的夜明珠。
怜星睡下时总要有些光亮才睡得着,整夜燃烛又太过刺眼麻烦,就用了以前母亲赐给她的夜明珠。
光辉柔和暗沉,不足照明,却足够让怜星睡下了。
此刻殿中唯一微弱照着的烛光,因燃烧了许久而无人剪去烛花,火光跳动了几下,便熄灭了。
“荷露。”怜星唤道。
外面传来了动静,不多时,就进来一人。
那人推门而入,见殿中黑暗,就要摸索去点灯。
怜星却道:“不必点灯,我已歇下了,今夜你自己憩着便是,有什么动静也不要进来,有吩咐我自会唤你。”
荷露有些迟疑的道:“……是。”
在黑暗的环境里,怜星都不甚看得清的情形下,行个礼便退下了。
门又被关上,随着脚步声的离去复又成一片寂静。
殿中很暗,凭借着夜明珠和窗外透进来的光,只能将殿中各物形状看个大概。
身上已起了一层淡淡的寒意。
怜星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到了关口,还是微微有些犹疑,她实在是不想碰这东西。
身上的伤也被这一动作牵动,这几日虽已好了许多,却仍是痛。
取出一粒,大抵也就大拇指盖的大小,因着光线暗沉,看不清颜色,更添几分神秘。
明明是没有任何气味的东西,怜星此刻竟觉得有着诱人的香气,比她以往闻过的各种味道,及如何顶级的香料也赶不上的。
却突然想起了邀月身上清冷的气息。
大概那才是。
怜星不知怎地,想到此,当下就想放下手中的药物。还是很诱人,怜星的心中却越来越抗拒。
最后,感受到越来越鲜明的痛楚,终究还是入了口。
甜的,这药是甜的,但不似饴糖的清甜,还是有着药物的苦涩。
那点微微的甜味过后,整个口腔都苦涩起来,厚重的苦涩蔓延到喉咙。
怜星却顾不上感受这苦涩。
片刻过后,头脑变得有些昏沉,渐渐的晕眩起来,天地都好像颠覆过来。
心脏也跳动的越来越快,狠狠撞击在胸腔,猛烈的像要跳出来。血脉贲张,好似随时会爆体而亡。
呼吸也变得格外急促起来。
怜星只觉一股热气自小腹升起,扩散到四肢百骸,乃至每条血脉,每个毛孔。
丹田是痛的,全身是冷的,冷热交加之下,却不可同当日走火入魔之时而语。
那痛感不是被压下的,而是同全身的快感一起,变做了全新奇异的感受。
怜星抑制不住的叫出了声,几乎就要忘记一切,眼前的所有的扭曲起来。
怜星不住的想要动作,她也确实动作了起来,扭动也好,翻身也罢,她已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只是由着本能的不停动身。
触动了伤势也不能停下,反而更加刺激了她。
无法用言语形容,只因这感觉实在太过快乐。
持续了十息左右,怜星终于渐渐平静了一些,找回了一丝理智。
感觉也变做了无法言喻的舒适,让怜星添了些睡意。
怜星觉得好像回到了儿时走立都不能的时候,好像躺在乳母的怀抱,温暖,宁静,无忧无虑。
渐渐的,竟又变做了邀月,带着温柔的神情,拥她入怀,轻轻唤道:“星儿……”
怜星不能思考的回应,回抱住了邀月,紧紧的,像是被抛弃的孩子,如何都不肯松开。
她好像真的抱住邀月了,与记忆中的身形,气息,一分不差。
温暖如斯。
没有背叛,没有仇恨,没有冷漠。只有切切实实的拥抱,只有她和邀月,永远相依为命。
明明是极乐的时候,怜星也真的很快乐,眼角却落下一滴眼泪。
多想此刻永恒。
却是假的,全都是假的。哪怕是这样神智不清醒的状态下,看到邀月的那刻起怜星就知道,她在做梦,或是幻觉。怎样说都好,她知道那不是真的。
因为邀月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邀月永远不会对她这样温柔。
明知是幻觉,怜星还是毫不犹豫的抱住了。甚至可笑的永远想要留在此刻。
眼泪又流了下来,顺着眼角滑进耳边鬓发里。
脑中和身体残留的感觉还是很舒适,让她想要永远就此睡过去。
怀中的人渐渐消散,任怜星如何抓紧也无济于事。
最后什么都不剩,只剩怜星拥住虚无的双手。
蜷缩在空中,像是想要抓住些什么,最后却还是无力的垂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六一加更奉上~
☆、丹青
邀月抱着怜星。
走在荒无人烟的古道上。来时并非这般,而是那些所谓自诩正道,或是什么十大恶人的武林人士熙熙攘攘的来往。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总是想来这里得到什么来满足自己私欲的。
而怀中的这个人不一样。
邀月怀里抱着怜星,提着一把短剑。
那是传说中的名剑,碧血照丹青。
是此刻安静躺在她怀中的那个人送给她的。那人送给她的时候,她也难得对那人露了个笑脸,那人还就此开心了许久。
原本是很合她心意的东西,但这也许真是把不详的剑。
她想起小鱼儿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