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好似看得见一般,视如白昼稳稳当当的走着。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把她放置在一张极大的石椅上。洞中- yin -寒砭人肌肤,这石椅却触之温暖如春。
那人动作轻柔把她放下后,怜星却有些恐慌,怕那人就此离去,急忙抓住那人的手,不肯放开。
那人没有挣开她,随着怜星的力道俯卧在了她身上。
怜星有些涩然,却又隐隐有些期待。虽然她也不知自己是在期待些什么。她不知道的太多,只知不能让这个人离去。
那人的长发落在怜星脸上,是很熟悉的香气,想要细想,又想不起来。
那人微微低下头来,气息相交。此刻她们的脸贴的极近,呼吸可闻,乱了心神。
怜星屏住呼吸。一息便被那人发现了,那人不语,只是又把脸贴得更近。
怜星愈发的紧张起来,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亦看不清那人的动作,却依旧能够感受到她。
脸上忽然被人啄了一下。带着些许凉意的双唇。
怜星怔住了,她觉得自己的脸上一定又烧了起来。
羞恼的想要推开那人,说是推,但没能用上多大力道。更像是欲迎还休,半推半就。
这个空当,被那人擒住双手,按在那人身前,随着那人的靠近隔在她们的身体之间,成为最后的防线。
鼻尖又被那人吻了一下,接着是眉间,再然后是眼睛。
都留下微凉的感觉,久久不散。好像印上了那人的气息。
怜星觉得有些不平,凭甚那人啄她那么多下?
却又不敢反身压过那人,她黑暗中不能视物,怕伤了那人。
思来想去却还是不甘,干脆趁那人落下来时,一下亲了回去。
黑暗中不能视物,这一亲,就吻上了那双微凉的双唇。
鼻间唇上,都萦绕着那个人的气息。
再睁眼,竟然亮起了灯光,眼中映出那人的脸。
“邀月——”
怜星挣扎着起来,心中大骇,她从未这样恐慌过。
梦中的安心随着现实的苏醒化为泡影。
甚至叫她更加恐慌。
怜星捂住头,在心中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这是假的,全都是错的。
可梦中的安心也不是假的。
☆、荒唐
平复了许久,怜星才冷静下来。
怜星用指尖点上自己的唇,好似还残留着那异样的感觉。
梦中的心悸也持续到如今,心脏已不再怦怦直跳,还是有莫名的情愫如同梦中的吻一般萦绕在心间。太过撩人心神。
怜星对于男女之事并不是全然无知的,以前因着江枫和花月奴那一档事,她也了解过一些。
那时只觉龌龊,实在是件让人羞于启齿的事。也不懂个中滋味,更是从未做过这样的梦。一个人的确太过寂寞,偶尔会觉空虚,但也从未想过要做这样的勾当消解。
直到如今做了这样一个荒唐的梦,仅仅是一个吻,就让她已无法忘怀。身体也好似还是梦中被那人抱住时莫名的热。
昨日看了那荒唐书,今日就做了这荒唐梦。
她果然不该看那样的书的。竟会生出这样荒唐的想法。而且怜星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会是邀月。就算她们是亲生姐妹,也是绝不能像梦中那般亲密的。
怜星哪怕不通男女之事,一知半解,但也知晓这是不对的。寻常姐妹哪有如此亲密,亲密到唇上偷香?何况她们还并非寻常姐妹,更不是一般人家闺阁相处。
她不知道自己对着邀月抱的是什么心思了,若说恨,又恨不起来,若说爱,也亲近不起来。现下又做了这样的梦,她与邀月,当真需要重新思量一下彼此的关系了。
怜星仍是捂着头,思量了许久,却还是得不到个结论出来。有些颓唐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她自重生以来,从未觉得如此无力过。就是走火入魔时,药瘾发作时,也比不上此刻落差。并且又是因为邀月。
邀月,邀月,又是因为邀月。
怜星在心里默默念嚼着这个名字,铭心入骨。念得咬牙切齿,恼怒非常。
刻意忽略心中的悸动柔软。她也不得不忽略,若要她一个人记得,日后再与邀月相处,掩盖在众人之中,平日之下,藏住真心日夜思服,于她太过磨折,如何能够平静相处。
心事不足为外人道。谁也不能说的心思。
况且她该是恨着邀月,恨不着,也绝不能靠近的。
怜星真觉得人心真是最复杂的东西了,她看不透别人的,也不懂自己的。喜怒哀乐由她主宰,莫名的心思却不能。
藉由心中所化才偶然呈现,才肯以最隐秘的方式赤裸在她面前,暴露自己心底最深处的心思。
她压抑了太久,关于自己真正的内心。世上的人总是把自己的真心禁锢在规矩礼数之下,条条框框,都有着各自的理由不能跳出。
怜星还是真心的,深深藏在心底的,想要靠近邀月。
她想要恨邀月的理由不过是那人亲手杀了她,她不恨她,只是不甘。
不甘承认在邀月的心中竟无那仇恨半分重要。不甘陪伴多年换来的如斯冷漠。说是恨,其实是怨。
而如今邀月待她,却着实有些不一样。冷漠依然冷漠,却会害怕,还带着有些像孩子的意气。上次别去的背影,好像受伤的是邀月自己,心酸落寞。让怜星不忍。
怜星不知道她梦到的是哪个邀月,是大梦一场结局凄凉的那一个,还是如今这个从头来过安稳怀抱的这一个。
她记得邀月抱起受伤的她时有些微微颤抖的手,但毕竟还是抱稳在怀里了。安稳得有些像梦中一样。
可梦中的熟悉,偏偏又都来自于上一世。
也许到底是不一样了,她不一样了,邀月也不一样了。
怜星决定不再纠结,当忘便忘。不过是一场年少时的荒唐梦罢了,不值得她记住。一生不足为外人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