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熟稔于心,邀月很快到了怜星殿前。殿外是一片灯火通明,内殿却灯火幽微。不用似儿时躲避着人悄然潜进,邀月运起轻功,踏月而进。
不为什么,只是怜星的眼神让她心慌,好像如果真的就这样放任不问缘由的冷淡,她会失去怜星,会错过些什么尚且不明了的东西。
朦胧的,看不清的,错过即是一生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_(:з)∠)_果然不该尝试自己做饭的……
厨房杀手,黑暗料理,手也烫了QAQ
最后,其实我想日万……
☆、芄兰
邀月趁着夜色入户。
巡夜的宫人都不见几个,内殿周围亦不见什么人影。
月色银亮,让邀月想起怜星清亮的眼。并非夺目的光辉,却那样柔和凄清,令人难忘。难忘到刚刚分别不过一个时辰,只有再见她一眼,才能心安。
邀月找了一圈,没有见到怜星。她贴近过内殿,却没有一丝人声。
邀月向殿后掠去。怜星的殿后同她的一样,也是一片墨玉梅花。只是怜星的要杂的多,是她儿时央着母亲要种的,于是便有了不同季的花,栽在了一处。
有梅花、有梨花、海棠、琼花……有的春天开,有的夏天会开,有的秋来,有的冬绽。归根还是宫中独有的墨玉梅花最多。
邀月的生辰正是在冬季,百花来年发,墨玉梅花却开得正好。今日并不是像怜星未归第一年那样的大雪,而是没有太阳也显明朗的天气。
怜星的殿后还有一片小池塘,倒映月华流光,被风吹起的丝缕波澜,漂亮的不太真切,叫人无端想起微风穿过的青丝。
邀月到殿后时,便看到这样的风景。她无暇欣赏,只想快些找到怜星。殿中没有,这么晚了应当也不会外出,那便应该是在这里了。
邀月向深处再走进去了些。
远远的,就看见那随意倚坐在树下的人。长发披散,怀里抱着什么东西,身旁大抵还放着一盏灯,还有许多倒落在地上的坛罐。
邀月小心再走近了一些。这回看得要清楚许多了,那果然是一盏灯,熄灭了的一盏灯,至于倒下的坛子里是什么,邀月仍是不清楚。
只看得那人举起一个坛子,手抬得极高,仰起首来,手中水声晃荡,翻手直往下灌。不知有多少落进口中,更不知有多少打- shi -衣衫。
那人却不甚在意的样子,放下坛子,依旧仰着首,好像是在望着天上。
天上只有一轮明月。
没有一颗星子。邀月还想细望,冬夜里的冷风,突然带过一阵辛气,邀月总算知晓那坛中,那人灌的是何物了。
紧锁着眉,想要过去,那人却开始摆弄怀中的物件。
声音不大,孤芳自赏的东西。邀月听着那人弹奏的曲子,应当是不大熟练的,生涩非常,偶有几个失了调的音。
那人开始唱起来,不是曲高和寡的阳春白雪,是一首不知具体何处流传的民间小调。
芄兰之支,童子佩觿。虽则佩觿,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芄兰之叶,童子佩韘。虽则佩韘,能不我甲?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这是诗经中收录的芄兰。邀月是曾看过的,才知晓唱出会是这般。
芄兰荚实长在枝,有个童子已佩觿。虽然身上已佩觿,难道不能与我在一起?
芄兰荚实连着叶,有个童子已戴决。虽然指上已戴决,难道不能与我再亲近?
大意如此,调讽之意居多,时人半数如此以为,就连教她的先生也是这样的说的。那人确实是怜星,邀月是从那沙哑的声音听出而确认的。
沙哑,但很动听。仍旧是略带稚气的声音,绵柔暗哑,挠到人心扉里去。那歌唱里的情感,好像实在令她烦恼极了,颇有几分求之不得的哀婉在里面。
说嘲讽,也确实有嘲讽在里面,只是更像自嘲,嘲笑自己心上有这么一位童子。
不知自己没来的时候,怜星唱了多久,又喝了多久,毕竟那坛罐已经空了不少。邀月见怜星放下手中古琴,像是又要再灌酒的样子。
邀月再不隐藏,一步掠到怜星面前。
这回距离近了,天上明月也照耀的足以看清怜星的脸。眼角与嘴角都微微有些水迹,眼神迷离,泛着水光。
看来是真的醉了。怜星见到有人来到面前,努力抬起头张望,无奈身子有些支不住,摇头晃脑的看着邀月。
逆着光有些看不清面容,但仅凭身姿,熟悉的气息,也足够让怜星认出是邀月。她好像越来越不会克制了,竟醉倒这般,看见了邀月。
然后怜星看见,视线中模糊的身影伸出手来,对她道:“跟我回去。”
她听到自己笑起来,反正是梦,说什么都无妨,道:“可我走不动啦,你背我,我就跟你回去。”
眼前的人闻言,当真不迟疑,俯下身来就要先拉起怜星,不知是不是真要背她。怜星更确定是梦了。
怜星搭住那人的手,待那人近了,趁那人不备手下暗暗使力,顷刻,那人果真没防备,就此落倒怜星怀里。
“怜星!”怜星听到那个人呼道,说不清是惊的还是怒的。
怜星半点不慌,生出几分促狭的心思来,笑吟吟的道:“我不要你背我了,陪我一会儿,我就跟你回去。”
那人沉默了半晌,就要起身。怜星如何能让她如愿?手上又按住了那人,教她乖乖待在自己怀里。
听到那个人一字一句唤着自己的名字,虽是因恼怒非常的缘故,怜星也很是满足。依然笑嘻嘻的道:“就这么陪,其它的可不做算。”
邀月几乎整个人都是趴在怜星身上,自是又羞又怒,待见到怜星根本没听进去自己话的样子,双手撑在怜星肩上,不顾那揽住自己腰身上的手,直盯着怜星的双眼,道:“怜星!放开!你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