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解决了眼前这些人,云非再不逗留,风也似的冲下山谷,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逃离这片血腥之地。
… …
山谷脚下横着一湾水泽,岸边长满芦苇,在黎明的晨风中轻轻摇戈。此时天色将明,水中形貌尽入眼底,云非游目四顾,忽尔露出一抹喜色,原来在那芦苇丛中掩映着一条乌篷小船,许是渔人懒情,将它匿于此处,只用了几根芦苇随意遮掩了事。
于己方便亦是于人方便,不见了自家船只,相信那个渔人定会悔恨今时所为,贪得一时方便,失了往后的依靠。这偷盗之人,也少不了的会被诅咒一番。云非撑着竹筏,不觉摇头失笑,心中却是宽慰自己,我只是顺手牵羊,算不得偷盗。
小船在她手里磕磕绊绊总算划出了芦苇荡,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慢慢的她也摸出其中门道,划起来越发上手。
闻飞雪睡在乌篷舱内,身下盖着一条兽皮毯子,这还是云非翻遍整条渔船,才捣腾出来的一件保暖之物。江上寒气重,尤其是在清晨的这个时候,一不小心就会风寒入体,云非怜她大病初愈,细枝末节也都考虑周全。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宽阔的江面上,小船受到洗礼,船中人儿的眉毛在晨光中微微抖动了几下,长长的睫毛轻轻煽动,眼睑来回张合了数下,终于也被这淡淡的暖意唤醒。闻飞雪睁开眼睛,慢慢坐起身来,江景入眼,心神微晃,打量四周,发现是在一条小船里面。
她会醒来似在预期之内,云非站在乌蓬舱外,探出半个脑袋,说道:“你醒啦,我就猜到你该醒了,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一块儿出来嗮嗮太阳?”说着话,人已经跳进船舱里,她见人家不答,又继续说道,“清晨的太阳最是舒服,顺便还能嗮掉洞里的湿气,对你的腿也有好处……”
闻飞雪恍恍惚惚的看着她,似还没有完全清醒——别看闻教主平日里威风八面,不苟言笑,想不到起床的样子呆呆的是这样可爱。云非玩心大起,忽地眼珠一转,说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弯身就将她的人连同毯子一起,毫不费力的捞了起来。
颠了颠手中的份量,云非皱眉不满道:“你们神月教也不穷啊,怎么就养不出一两斤肉来?”
“放肆!”闻飞雪刚拉回神来,就发现自己悬浮半空,抬头就见那个无赖之人,正对着自己评头论足。骄傲如她,哪能忍受这等龊气,当下捏起一个寒冰诀,就要朝她双眼打去。
“诶诶诶,你别乱来哦,这可是在江上,掉进水里可不是闹着玩的。”云非已经抱着她走上船头,四面皆是水,她这一掌下去,落水的可是两个人。
闻飞雪不得不忿忿的收回手来,两眼冷冷的看着她,似乎还未消气。
若是以前,被她这样的眼神盯上,云非早就吓得双腿打颤,哪里还能镇定如山?现在拿准她就是只纸老虎,装装样子唬唬人罢了。所以也不怕她,若无其事的将她放在船头上,呵呵一笑,说道:“还生气啊,我就随口一说,也值得你气成这样?哎……你们女人就是小气,难怪我师父常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话一点没假。”
闻飞雪横她一眼,没说话。心里就是堵着一口气,想她闻飞雪虽非天姿国色,但也算是清秀佳人,这屁大点的臭小子竟然还敢嫌弃她!
“呀!”突然,云非一拍额头,说道,“瞧我这记性,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你睡了这么久,肚子一定饿坏了吧,刚才我在船上翻出不少咸鱼干,味道不错,你要不要尝尝?”打开手中包裹,亮出里面嗮成长条状的鱼肉。
一股淡淡的腥味扑鼻而来,闻飞雪不由的打了一个喷嚏。“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云非担心她是刚才睡觉着了凉,伸手要去探她额头,闻飞雪惊了下,头一歪,躲开了她。
云非尴尬地咧了咧嘴,不自然地把手收回来,低头看了一眼,说道:“这东西血腥太重,其实我也不喜欢,既然你也不喜欢,那留着也没用,还不如扔了的好。”手一抛,将之尽撒江面。
想不到这个温润如玉的少年,行事也有如此极端的一面,闻飞雪心下微愕,忽而,面色微变,侧耳倾听片刻,问道:“你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声音?”见她突然搭理自己,云非本是诧异,又观她神色严肃异常,不由得学着她的样子细耳去听,果真听到一阵异样的声音,咕噜噜地直响,似风声又不像风声……她仔细分辨了一会儿,忽然指着甲板一角,叫道,“不好,船漏水啦!”
第77章 第七十一回
这变故突如其来,云非一时感到张慌失措,手往身边随便一抓,也不管是什么,只一股脑的全往那处破洞上堵。只要能堵住洞口,不让水势继续漫延,她们就能争取时间,用最快的速度游出江面。但是她的希望很快破空,洞口太大,不管她如何堵塞,江水照样流进船底。
云非放弃了,她直起身来,抹掉额头上的汗水,看向船头上的闻飞雪问:“你会不会水性?”马上就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她走过去,一屁股坐到闻飞雪身边,又道:“你不怕么,为什么你一点也不着急?”靠近她的身边,自身的情绪似乎也会被她感染,心中渐渐平静下来,就连江水也变得不再可怕。
“我为什么要怕,无非就是死……”闻飞雪慢慢地转过脸来,笑得极为讽刺,“你很怕死么?”
云非摇摇头:“我不怕死,但我还不想死,我还有很多事情放不下,我还想我娘亲……”
闻飞雪道:“难道我徒儿你就不想了?你不是说你很爱她吗?这样的生死关头你不想她,却在想你娘。哼,果然花言巧语不可信,世上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我是不是男人难道闻教主还不清楚么?!”云非笑道。
“你!”闻飞雪脸上出现慌乱,难道……她想起那晚的事了?不过,这个答案随后便被否定,就听她说,“上次在洞里,闻教主不还偷看云非换衣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