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不远处响起均匀的呼吸声,原本已经睡过去的闻飞雪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身上的袍子被她掀开,接着坐起身来。两眼呆呆地盯着那人熟睡的身影,瞳孔不断收缩。早在服食她的鲜血之后,体内的毒素已经被她运功清除,内力也在慢慢恢复,现在若想杀她,简直轻而易举。
但是,只要想到她在白天的种种举动,那一言一行毫无作假的关心,体贴...都无一不在泯灭着她心中的恨意,她宁愿这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是一个毫无担当的大混蛋,她或许还能狠下心肠给她个了断。
可偏偏她却什么都不记得,那懵懂无知的眼神明晃晃的告诉你那只是她在神志不清下犯下的一个错误。那自己又算什么,供她发泄的玩物?她无法掩饰心中那层失望,是对她,还是对自己?她咬住颤抖的嘴唇,忍住心中的颤栗,那件袍子在她手中,已被搋得不成样子。
“唔...嗯...”那熟睡之人突然翻个身,把脸朝向外面,嘟囔着不知说了什么呓语,接着砸吧砸吧嘴儿,又慢慢没了声息。
闻飞雪突然像被抽空所有的力气,身躯慢慢的躺回草垛上,悄悄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已是一身虚汗......
作者有话要说:
小手滴动起来=。=~~~~
第76章 第七十一回
睡至半夜,忽听洞外脚步声窸窣,云非当即惊醒,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回头就见闻飞雪早已屏息静气,正一脸警惕的盯着洞外。
云非靠去她身边,压低嗓门说道:“一定是晋王的人找了过来,事不宜迟,我们快些离开这里。”说罢,便背对着她蹲下了身子。
闻飞雪看着面前纤瘦的背影,神情微滞,却也顺从的趴到她的背上,手中还握着云非那件白袍,“山洞后面有条小路,从那里可以出去。”她在她耳边这样说。
耳朵上的麻痒使得云非身躯一颤,了然的点点头,颠了颠背上的重量,走了两步又偏头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唔,洞后会有小路?”白日里为了寻找果子,自己可是将方圆之内俱都摸索了一番,也没发现。而她只是坐在洞中陬角,又是如何知晓洞外环境的?
闻飞雪侧头看她轻触的眉宇,夜间挥之不去的阴霾情绪却在这时悄然散去,唇角便也随之上扬:“本教主的位置可不是白坐的。”
耳边一如往日的沉冷嗓音,直叫云非暗自悚然,只道这个闻教主果然深不可测。
… …
循着她的指引,云非抄着西边小路下山,一路畅通无阻,身后也不见追兵追来。心中略定,待行至一灌木荆棘处,云非突然停下脚步,扶住了身旁一棵大树。
闻飞雪问:“累了?”
云非摇摇头,低头想了想说:“好奇怪,跑了这么久我却一点也不累,若说平日这个时候,身上的寒毒也该发作了才是,可我现在体内气息充足,真气源源不绝,丝毫没有反噬的症状...倒像是寒气已被解除了...”说罢,转过头来,目光雪亮的直看进她的眼底。
闻飞雪眼神闪烁着撇开头去,有点不敢直视她的目光,“你别看我,我什么也没做,是你自己走运,歪打正着解了寒毒...”她嘴里说得透彻明了,心中却是惊疑不定,难道是因为昨晚吸了自己带毒的血液,才会阴差阳错助她解了体内寒毒?若以常人而论,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只是,眼前之人又岂能以常人之理而论?!她的血液可是能解百毒,以毒攻毒,倒是说得通。
虽然她绝口否认与此无关,但是云非已然肯定是她出手替自己解了寒毒,因她性格使然,所以不愿亲口承认。如此一想,云非顿觉心如明镜,认定你闻飞雪就是一个嘴硬心软之人,不禁对她好感俱增,平添一份亲近,心里也再不似从前一般惧怕畏怯。
惶惶的心情突变得飞扬起来,就连步子也轻快了许多。沿着人工开凿的小径,很快走出了荆棘丛,眼前出现一片开阔的山谷,夜色下,浓荫匝地,花光浮动。
不料,美景之下暗藏杀机。心下松懈之际,左后灌木丛中骤然窜出十几个官兵,顷刻间,便将二人团团包围,为首之人高声喊道:“王爷说了...活捉二人赏金千两,兄弟们,上!”
这些人出手便是刀剑,连丝喘息的余地都不留给二人。看来这个王爷下了死命,对她们是势在必得。“闻教主你抓紧我,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松手。”云非长腿一伸,踢飞一个官兵的长矛,紧接着一个回旋踢,三尺之内的几个人无一幸免,同时仰躺在地。
身边刺来的冷剑恍若无形之物,这幅瘦弱的背脊,竟能给人安定的力量,闻飞雪不自觉的收紧双臂,下巴慢慢靠在她的肩上,双眼微阖,一阵困意袭卷而来——刚在洞里一直睁眼无眠,平白浪费大半夜的光荫,现在正好给她补补。
“喂!你要睡也得挑个时候呀...”背上的重量忽的一沉,接着耳边传来轻浅的鼻息,这人还真就心安理得的睡着了?!
一转手就把这堆烂摊子撂给了她,自己倒好,一闭眼什么都不管了,那个晋王可是你给招来的呀。真是...云非重重喘息两口,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转眼,十几个官兵已被放倒大半,双方实力悬殊,这些虾兵蟹将根本不足为惧。若是晋王有心捉拿,断不会只派这些小角色,难道...他们还有后招?很快,她的猜疑便有了答案,就听得其中一人狼狈叫道:“我们拿他不住,快去禀报王爷!”
心下大悟,原来这些官差不自量力,竟想来个先斩后奏,妄想仅凭一己之力就能拿下她二人,等到事后再去邀功行赏,抵消这知情不报之罪。云非脑中急转,既然晋王就在附近,相信杨魇章定然离他不远,现在可是她们逃脱的最佳时机,若让他们赶来,就什么都迟了。
想到此,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可怜这些人不知死期将至,我本想留你们一条生路,是你们自己不懂珍惜,到了下面可就怨不得我了。
她用一种悲悯的目光看向那个叫喊之人,下一刻,冷光从她眼前划过,那人忽的没了声息,同时脖颈喷出一根血柱,直挺挺的仰倒在地。
剩下几个官兵突见同伴惨死之状,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如漏网之鱼,顿时四散逃逸。其中两个想要赶去通风报信的,也全部死在云非的杀伐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