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杯者如金二,她也见过,不过金二是男人。贪杯的女人嘛,她这还是头一遭见识。
这样美好的人,就是贪杯些,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吧?杨谨心想。
只要事情涉及到寒石山庄的女庄主,杨谨的板正从来就是摆设,在帮其开脱和找借口方面倒是每每超常发挥。
想归这样想,身为医者,杨谨觉得此时很有必要适时地约束自己的病人。
她一把夺过了那只开了封的小酒坛子,护在自己的身旁,绷着面孔道:“说好了就喝一杯,现在已经如愿了。”
摆明了架势,不许石寒再喝第二杯。
石寒杯酒下肚,只够甜一甜嘴,肚腹中的酒虫却已经被勾醒了沉睡,欢啸着,渴望更多。却突的被面前的小孩儿毫不留情地夺走了那快乐的根源,登时就不答应了。
她向杨谨摊开右掌,微微扬声道:“还我!”
杨谨自然不会答应,摇头道:“说好了就一杯的!”
石寒见她一副坚决的小模样,无语地嘴角抽了抽,道:“你刚刚不也说了吗,葡萄酒对身体大有好处的……”
说着,又柔下声音,循循善诱道:“再让我喝一点儿,也能保养身体的,好不好?”
她其实并未醉,只是杯酒下肚,心愿得偿,眼角眉梢便不经意间流露出些满足的意味来。这副姿容,衬上她如玉容颜,比平日的正襟端肃更惹人臆想。至少,落在杨谨的眼中,杨谨有些心慌,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痒意。
她深深觉得,女庄主那微挑的眼角,仿若春风中的柳条枝儿,摇曳着,徐徐地轻柔地擦过她的心尖儿,让她只能死死地盯着女庄主眼眸下的朱砂色小痣,时时提醒自己,这不是春风十里摇曳多姿,而是她敬之重之在意到十分的寒石山庄的女庄主。
“还不许吗?”石寒这回可是真的失落了,眉角耷了下去。
她不是没想过抢身去夺那酒坛子,不过,她好歹还有些自知之明:同身负高深武功,又比自己年轻体壮的人抢酒坛子?且不论这样做注定失败,就是脸面上……嗯,石寒要脸。
心心念念盼了许久的杯中物就这么长了翅膀飞走了,石寒好不甘心,却也只能哀戚认命。“罢了”两个字刚在她的唇齿间打了个转儿,尚未说出口的时刻,谁能料到,杨谨竟然先怂了——
“只许再饮一杯!”杨谨肃然道。
她似又觉得自己说得不够郑重迫人似的,又急加上了一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眼瞧着对面的女庄主听了自己的话之后,双眸晶亮,仿佛整个人都熠熠地闪着光芒,杨谨无语了。
她告诉自己,她真的不是无原则地屈从。怪只怪……女庄主方才那失落的模样,太过让人揪心,杨谨不忍心令她如此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
成熟阿姨的无意流露出来的魅力,小朋友根本扛不住(摊手
第67章
杨谨吝惜地为石寒斟慢杯盏, 又宝贝似的将那尚余大半酒液的小酒坛子藏到了自己身后。
石寒无语地看着她那生恐自己多喝一点儿就会害了重病一病不起的小模样,再跳开目光去觑了觑被推到自己面前夜光杯里的榴红色酒液, 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她认命了。
做长辈的, 要有度量,不能和个小孩子认真计较……她对自己说。
于是,她睨着杨谨, 道:“剩下的酒, 你都喝了!”
杨谨怔得“啊”了一声, 犯愁地看了看手边的大半坛葡萄酒,她总算是记起来自己不胜酒力这件事了。
石寒被夺了心头好,自然不痛快, 这会儿得见杨谨纠结的小脸儿, 内里的郁结都似乎散去了几分。她于是素手一扬, 点着一旁尚未开封的另一坛酒,含笑道:“还有那坛, 也都喝了!”
“……”杨谨一张漂亮的小脸儿,登时纠结成了苦瓜, 还是顶苦顶苦的那种。
石寒却是一派的理所当然,悠然道:“我寒石山庄的酒,难道还有从酒窖里取出来再放回去的道理?”
杨谨的额角上沁上几滴冷汗。
庄主, 您还真是财大气粗,够霸气……
这一小杯葡萄酒,石寒喝得极秀气矜持, 同之前的一口喝干的豪迈做派天壤之别。
自始至终,杨谨都盯着女庄主的动作看,看她如何小口小口地抿着酒,看她如何微闭了双眸表情很是陶醉的似在回味酒香,看她无意中粉嫩的舌尖探出檀口,只一瞬就消失不见了……
杨谨看得移不开眼去,脑子里渐渐地蒸腾起了一个念头,继而盈盈绕绕的再也挥之不去——
这酒一定有什么神异的魔力,不然怎么能这么吸引女庄主?
不过,能得到女庄主如此青睐,于那酒而言,不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吗?杨谨心想。莫名其妙的,她竟陡生出对那杯中物的嫉妒来。
她这厢胡乱想着,那边石寒已经将杯中的最后一滴酒吸个干净。放下酒杯,石寒歪着头打量杨谨,道:“身为寒石山庄中人,岂能不解美酒的滋味?”
咦?我什么时候成了“寒石山庄中人”了?
杨谨一呆。
石寒却扑哧笑了,调侃道:“小孩子家家的,这不会是你平生第一遭饮酒吧?”
谁说的!
杨谨在心中立时反驳了一句。因着这句话,她突然意识到女庄主竟是拿她当个小孩子看待的,顿觉大伤自尊,挺直身板,昂然道:“当然不是!”
“哦?”石寒眉峰微挑,道,“听起来倒像是很有经历的样子,说来听听!”
“我十二岁的时候就喝过酒了!”杨谨骄傲道,生怕女庄主当自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不过,她可没说平生第一次喝酒就被人家灌醉的丢人经历。那种事啊,还是……先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