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您的孙女得了什么病?”,那老妪见一双穿着鹿皮小棉靴的脚停在她面前,忙不迭的拼命把头磕地“咚咚”响,忽然头顶传来一个温声细语的声音,紧接着两只漂亮的手将她的上身扶起来。老妪看着幸儿面带担忧的脸,立刻明白过来,自己遇上好人了,将身侧的小女孩抱到身前,哀哀道:“女菩萨,求你救救清儿吧,我愿意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您啊,求求你,救救她吧”,两行浊泪从她浑浊的眼里淌下来,沿着如沟壑般的皱纹淌过凹陷的脸颊,滴落在脏破的衣襟上。
“老婆婆,您快起来,我一定会救清儿的”,幸儿说着,摸了一下清儿的额头烫的厉害,使出力气就像扶老妪起来,可那老妪因为长时间跪着,根本站不起来,陈辰见状也赶忙伸手扶住,一招手,等在路边的黄包车夫就拉着车跑了过来,两人合力把老妪扶上车,又把清儿抱上去,跟车夫吩咐一声,坐回原来的车改道去了医院。
这样一来,陈辰就更加小心了,想着钟予君迟迟不见她们进百花园,肯定会着急,当下吩咐车夫再快点。
这边厢,钟予君已经到了百花园,她自然不会进去,而是在其对面找了一家旅馆开了间能从窗户看见百花园楼门的房子,站在窗前看着百花园里进进出出的人,等了许久都不见幸儿和陈辰来,心中疑惑不已,她和幸儿她们是以前以后走的,按理说幸儿她们早该到了,过了这么久还不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钟予君心中一慌,但随即又镇定下来,即使出了什么事以陈辰的能力应该能保护好幸儿和她自己。钟予君看了看手表,决定如果再过十分钟她们不来就出去找。
好在去医院和去百花园不算是背道而驰,医院的医生见幸儿和陈辰穿着打扮都像是贵族家的小姐,丝毫不敢怠慢,给清儿检查后说只是重度感冒,要再迟来一天感冒恶化成肺炎,这女娃的命可就悬了。陈辰无心听他啰嗦,安排清儿住院后给那老妪留下足够的银元,就拉着幸儿赶紧往百花园赶。幸儿虽然不放心清儿但她知道钟予君在等着她和陈辰,跟医生叮嘱要好好照顾清儿后才在老妪的千恩万谢中走了。
☆、第十四章
钟予君看着表,十分钟已经过去了,却还不见幸儿和陈辰来,她再也等不住了,三步平做两步出了旅馆,没想到迎面就见幸儿和陈辰坐着黄包车来了,当下稍稍松了口气,提在嗓子眼儿的心落回肚里。
陈辰也看到了钟予君,不着痕迹的投过去一抹安心的眼神,就挽着幸儿进了百花艺术园的大楼。
钟予君收到陈辰给自己传递的讯号,便折回了旅馆,在窗前细致地观察那栋灰白色的五层楼。并不全是西洋建筑的风格,还有一些中国传统建筑的特色,楼前有一块宽敞的平地,大概是在室外表演的时候用的,明天的周年庆典想必也会在那块场地上举行,楼的右侧有一条大约两米宽的巷子,将这条街和后面的街联通,是逃跑的最佳路线,顶楼上视野开阔,将举行庆典的场地一览无余,是绝佳的狙击地点,逃跑的时候可以用绳索速降,直接进入通往后街的巷子。钟予君摸索着下巴,思考着。现在她所在的这个位置能够将百花园的大楼看得很清楚,可是却只能看到典礼场地的一隅,这显然不符合钟予君的要求。因为如果来惹麻烦的人不在楼顶上打狙击,而是混在参加庆典的人群中伺机向幸儿下手怎么办。想到这里钟予君出门,爬上了开旅馆所在的这栋楼的天台,往下一看果然如她所想,视角很好,既可以看到百花园的大楼,又可以看到楼前的场地。钟予君查看了一遍天台四周的环境,都没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这才返回她的房间。
而幸儿和陈辰一进门就被百花园的人认了出来,一边把她们往贵宾室请,一边赶忙去通知了百花园的团长。幸儿和陈辰在贵宾室没等多久一个爽朗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了,可谓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哎呀呀,欢迎幸儿小姐大驾光临啊”,说话间一个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瘦高个子,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自然就是这天津百花园艺术团的团长,陈文生。
幸儿和陈辰起身,幸儿伸出手,笑道:“什么大驾,能被赫赫有名的百花园艺术团邀请是我的荣幸,只可惜我爹近日来身体不适,不能长途奔波,未能前来,还请陈团长见谅啊”。
陈团长很有礼貌的,只轻轻握了握幸儿的手,便放开了,不像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趁机占便宜,幸儿顿时对陈团长的印象好了许多。
“不碍事,不碍事,幸儿小姐能来已经使我这百花园蓬荜生辉了,令尊的身体重要,我本该亲自去看望吴班主的,可是忙于周年庆的事,实在抽不出身来,吴班主可不要怪陈某才好啊”,陈团长不卑不亢地说道。
“哪能怪陈团长,我爹怎么会怪您呢?不能来见识百花园的风采,他可着实遗憾的很啊,嘱咐我要虚心向您讨教呢”。
“讨教不敢当,咱们互相交流,这位是……”,陈团长看向陈辰,面生的紧应该不是天津人。
“哦,是我失礼了,陈团长这位是我的朋友李丽,也是个戏迷,听说我要来,就央我带她来了,陈团长不介意吧?”幸儿说完,陈辰伸出手来,心想,你们终于意识到我的存在了……君君给我弄的这名字真是俗到家了。
“艺术是人类的财富,就应该共享,我欢迎都来不及,怎么会介意呢?李小姐,您好”,陈团长说着,同样礼貌的轻轻握了下陈辰的手。
“还请陈团长多多关照”,陈辰简单的应付了一句,就不再说话,她可没心思跟这个团长客气。
陈团长见陈辰无心交谈,就转而与幸儿闲聊了几句,过了一会儿就请幸儿和陈辰去了天津有名的酒楼吃过饭,又亲自送她们去了一家颇为气派的宾馆,说两人舟车劳顿,先在这里好好休息,请两人一定要参加晚上的晚宴,他会派车来接,安顿好两人后才走了。
陈辰照习惯查看了一圈房间,将窗子锁好后才坐下喝了口水,紧绷的神经稍微的放松了一点。
“陈辰,不知道清儿的烧退了没有,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她”,幸儿低声问陈辰,她知道自己呆在这里要安全得多,看她就是放心不下清儿,她看到清儿就感觉像是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虽然她没有清儿那么惨,可她和清儿都是饱受苦楚,与唯一的亲人相依为命,她除了叹息命运的不公,只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挽救一个还未绽放却即将要凋零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