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无声转为啜泣,钟予君感觉到埋在脖颈里的头动了动,以为幸儿哭够了要离开时,不成想两片柔软触上颈侧,紧接着便是令她汗毛立竖的痛感,也亏得她咬牙忍住,才没叫出声来。
幸儿松开手,抽身与钟予君拉开距离,背过身,不客气道:“我是不欢迎你,你走吧”,微愠的语气里夹着几丝怨气,好像刚才结结实实咬了钟予君一口的人不是她。
钟予君语结,揉着疼痛未消的脖子,一头雾水,“就算予君惹姐姐生气了,现在姐姐也咬了我出了气了,可总得让予君明白明白,予君是哪里做错了吧?”,说话间眼角瞥到幸儿梳妆台上的镜子,走过去拿起来往脖子上一照,直吸凉气,白皙的脖子上赫然印着两排红里透紫的牙印,心中也越发郁闷,幸儿这是有多生气才用了这么大的力气,咬的偏生又是衣领以上的地方,这可叫自己怎么出门见人呐?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人留言,,哭,,但还是要更下去
☆、第二十七章
幸儿拿手绢拭去脸上的泪痕,尽量稳住声音回:“你没有做错什么,要怪也该怪我自己,太过心软”
钟予君放下镜子,走到幸儿身侧,看着她的侧脸,讶然,“你?姐姐这话怎讲,可否跟予君说说,说不定予君能帮上忙呢”
“只要你离我远些,那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不过,天津这一趟你和陈辰的人情我自铭记在心,他日有机会必会报答,好了,我想休息了,你回吧”,幸儿避开钟予君的注视,走至窗前推开窗,却不知何时已起了风,立时生冷的西北风灌进屋里,吹乱了她的鬓发。
钟予君两步跨过去关上窗户,“看样子是要下雪了,姐姐穿得这样单薄,还是不要吹风的好”,说着伸手抓住幸儿的手腕,把她拉到火盆边的椅子上坐下,又去拿了大衣给她披上,坐下顺手拨了拨火盆,蹙眉,垂下眼皮看着红色的炭火,嘴巴紧抿着。听幸儿这话,就算是颗榆木脑袋也该明白其中曲折了,何况是心思缜密的钟予君,只是她此刻心里一团乱麻,她本以为与幸儿结拜就可以让她们之间的关系简单持续下去,可她反而弄巧成拙,因此把整件事弄得一团糟,让两人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
“对不起,那天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如果我让你觉得恶心,那我今后不再与你相见就是了”,钟予君扯了扯嘴角,从里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递到幸儿面前,“你的手帕上次落在了我那里,如今便还于你”,那素白的帕子上的一角绣着几片零落的粉红色的雪花,甚是灵动,与幸儿手中的帕子一模一样。
幸儿怔一下,伸手拿过钟予君手里的手帕,竟想不起来是何时将它丢了的。
钟予君收回空了的手,张嘴想说什么,又觉得说多了也是徒劳,手半握成拳起身要走。幸儿却在这时开口了,可能是因为刚哭过使她本来如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的声音带了些微微沙哑的磁- xing -,“这个是我绣的呢,你有没有见过真的红色的雪花?”,钟予君偏了偏有些酸痛的脖子,看着她不明所以,她摩挲着帕上的雪花,近乎自语道,“我见过,小时候在河北的有一年冬天,太阳很大却正下起了雪,你肯定不能想象,那时的雪花竟闪着粉红色的光,像打碎的星光一般”,她说着嘴角上扬到一个漂亮的弧度,不见半分方才泪流满面的凄然之色。正应了那句:女人心,海底针。
钟予君呆站着,这突然转变的气氛让她脑袋有些发蒙,一时找不到话语去回应幸儿。
幸儿一手环在胸前,一手手指点在下巴上,歪着头看向钟予君,轻笑道:“予君的心思姐姐自是明白,可那毕竟是惊世骇俗,予君的好姐姐更是比谁都清楚,但倘若因为别的原因轻率做了决定,将来要是后悔了那是没有后悔药可吃的,既然我与你有缘相遇,那此事便由你我缘深缘浅来决定,缘深则成,缘浅……就如你所说今后不再见,如何?”
钟予君根本就没想过幸儿会主动提及此事,惊讶的同时眼里满满的都是欣喜,幸儿能这么说就代表她对自己是有好感的,而不是如自己想的那样厌恶自己。想通这一点,钟予君怎么能不激动,但理智还是让她控制住了情绪,问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予君本就不曾想勉强姐姐分毫,那这缘深缘浅是怎么个断定法呢?”,她问这话的时候习惯- xing -的摸了摸脖子。
幸儿将钟予君突然放出神采的神态收入眼底,不着痕迹的吐出口气,重新将钟予君还给她的手帕,递给钟予君,懒懒道:“很简单,我们要做的就是等,离正月初一还有十六天,在这十六天之内若再出现我刚才说的那样的一场雪,那便是你我缘深,否则便是缘浅,这样于你于我都好”。
钟予君脸上的神采瞬间黯淡,如果她没猜错幸儿所说的“红雪”应该是由于当时太阳色光的反- she -造成的,那是一种极其罕见的自然现象,几十上百年才会出现一次,且出现的地域不一,在这短短的十几天里,除非是有天神相助,否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幸儿这么说分明就是想以此为由与她彻底撇清干系,她想至此心中怒气升起,骄傲如她,因为心中一直对幸儿有愧,所以从来都以一种低姿态面对幸儿,但凡事都有个限度,一旦超出那个界限,便会变成一种催化剂,使原本可以随着时间淡去的负面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幸儿这种做法显然就是最有效的催化剂。
钟予君脸上的肌肉绷住没有任何表情,眼睛半合,薄薄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线,浑身散着冰凉的气息,这是她生气的征兆,可她到底是疼幸儿的,只是把手帕丢在桌上,盯着幸儿看了几秒,后退两步然后转身拉开门走了,这次她没有再细心的关好门,门就那么敞开着,冷风卷着渐渐飘落的雪花闯进屋里。
幸儿并不起身关门,而是躺上摇椅,蜷住身子,用力抱紧自己,眼神空洞而无助,就想一个随时会碎掉的瓷娃娃。钟予君会因此生气是她没有想到的,换做是别人也想不到的吧,钟予君对她是那么的温柔,不过这也无所谓,反正之所以那么做的目的就是与钟予君划清界限,看钟予君那么冷的眼神,应该是不会再来了吧,那么她的目的也达到了,可是逐渐变冷的身体和抽痛的心,却清楚地提醒她,她是多么不想局面变成现在这样,是多么渴望钟予君馨香的怀抱,然而即便如此,生在这样狂风暴雨从未停歇过得乱世里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小心翼翼驾好属于自己的那叶小舟,不被这滔天巨浪吞没。于是,她推开了钟予君,为了两个人的世界不被颠覆,她选择了做那个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