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到现在都能在梦里回想起来的原因大抵是:因再也无人如他那样爱我,仁慈宽厚如山,竭尽所能,别无所求,只为我对他笑一笑就好,同我说话都压低了一个调,我还记得我母亲笑着说,男孩子不是这么养的,该粗糙些好,你养儿子跟女儿一样。
淳朴得像是农人养庄稼,我记得我爹说:“女儿儿子都一样,一视同仁的好,你以为女儿会不像你的x_ing子吗?她最机灵不过,像你,这么小就过目不忘了,可我还是挺喜欢自己这个傻儿子的,天青本身就会讨巧,天真太傻,不会,还是宠着惯着些好。”
再后来我爹把我们两个交给了我叔叔,哪怕最会讨巧的天青声嘶力竭地哭着喊爹爹不要,都没能让我爹回头,他只是站在那里,站了片刻就走了,只怕回了头就再也走不出去。
生死关头,到底是怕舍不得。
我叹口气,压下不宁的心绪,免得再度遭受反噬,我本以为这一切,我都忘了,可是它还是浮现上来,昨日种种,历历在目。
新仇旧账加在一起,自然是该找七王爷清算的,就那一条命根本不够我和白江清两人清算的。还是把他给挫骨扬灰了吧。
第69章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我暗暗下定决心要把人挫骨扬灰时,我师兄正散漫地转着烤鱼,烤鱼的香味勾得我饿了,我摸摸空荡荡的胃,只觉得自己还是先解决吃饭问题才好,方才闪现的雄图壮志被我丢到一边,石床睡得我后背作痛,垫着一层被褥也是作痛的。
我怀疑墨不染墨公子是不是钢筋铁骨,这石床哪里是能睡人的。
骨骼在伸展中噼里啪啦地响,年幼时我练过蛇舞还有缩骨术之类的东西,我要是不练我那混账叔叔天若水能把我的手拷在墙壁上,摆一桌好吃的坐我面前吃,眯着眼笑着问我:“唔?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要你练这个么?你练不练?嗯?不练就饿着。”
拜他所赐,我的缩骨术蛇舞等练得不错,我扭扭脖子,穿鞋去寻我师兄,顺手提走在我周遭蹦跶的小松鼠,免得它去墨不染墨公子那里,墨公子睡觉老老实实的,似是因我骨骼发出声响,他皱了皱眉头,我小心翼翼地抱着我师兄的衣服,朝香味那边走去,后面的小松鼠一跳一跳地,发出簌簌落叶的细微声响。
我师兄侧头扫我一眼,身上是白三公子昨天穿的衣服,我把他的衣服抛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我师兄指指外边,低低道:“外面有个水潭,你去洗脸吧。”我点头,昏沉着出去,风盈满袖,外面的阳光险些灼瞎我的眼,不远处的雪山折s_h_è 出莹亮的光,连着纯粹无垠的天。
前方是潺潺流水,流水下有一方深潭,Cao木皆蒙霜呈枯色,无数的鸟飞跃而过,发出响亮的叫声,落下的灰色鸟羽像是雪一样,它们飞向遥远的天际,瀑布那头。这景色真是够萧条冷寂的,白江清花了三年,才让墨不染从那雪山上下来,墨不染和那远处的雪山是相配的,高高在上,不染尘埃。他不该再入尘世来,入了尘世便会生出无数牵扯,到那时候,就算他把头发全剃了,那牵扯也躲不了。
我怎么知道的?他要是能好好地待在俗世里,何必跑到这荒冷凄凉的地方,定是为了躲避什么人,或是为了做个了断。
我洗完脸后放弃自己先前想的匪夷所思的念头,人总有些理由,至于是为什么与我何干,交易愉快吼各奔东西就够了。
啧,水真冷,带着不远处险峻的冰山积累千万年的寒,一把下去头脑清醒得厉害,明白的不明白的在这一刻被潦Cao的无关紧要四个字概括,我只需要知道我该做什么就够了。
我折回狭隘的山洞里,墨不染墨公子照旧在睡,我师兄懒懒地转着烤鱼,见我过去,递给我一个烤好的鲜香烤鱼,火上架着石锅,锅里煮有鱼,他脚边的松鼠咔嚓咔嚓啃着吃的,大尾巴毛茸茸的,质感很好,墨不染连自己都养不好,倒把一只松鼠养得毛皮油光发亮。
“你家阿清呢?”我笑着问,一口咬上烤鱼,我师兄懒懒把烤鱼翻了翻,道:“在睡,一会儿你跟我走就成,我给墨公子留张竹简,等他睡够,我们再走。”石锅里的鱼汤咕噜咕噜冒着泡,汤水是r-u白色,除了跟野菜什么都没加,鱼是极其鲜美的,我看着那滋味寡淡的汤水皱眉,昨天夜里的鱼汤也是这样的,鲜美是鲜美,可未免太寡淡无味。
“又不是让你小子喝的,唔,你跟我一道回去吧。”我师兄拎着树枝上的烤鱼,盖上石锅盖子,加了些火,我看看那石锅,问:“墨公子是猫吗?吃这么少。”我师兄拍拍我脑袋,戏谑道:“总归是饿不死的,墨公子都在这山上呆了好多年了,你小子c.ao心那么多做什么?”
我和我师兄一路边吃边走,主要原因是我师兄离了他家白三公子就浑身不舒服,非要同人如胶似漆地黏在一起才好,我们走了一会儿,不知走了多久,我直觉路不对,以为是抄乐近道,便不动声色地跟着,我师兄猛地转身,一把按着我脑袋让我停下来,他折了膝盖坐在地上,道:“唔,坐下来吃吧,你师兄我可不是见色忘义的人。”
“呦——是吗?”我冷笑着,道:“昨天把我丢给墨公子的是谁?嗯?我的好、师、兄。”我努力不那么咬牙切齿,狠狠咬了口鱼肉,我师兄无奈地敲敲额头,道:“墨公子都醒了你就不能有点自觉吗?”
我皱皱眉,不知道我师兄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师兄慢条斯理的咽下一口鱼肉,道:“那只松鼠经常在墨公子身边,墨公子睡着时它是不会离开的,那只松鼠都跟着你出来了,墨公子自然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