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做什么,当街侮辱人清白。”那汉子高声斥责起来,我这才看到那一身锦衣的男人攥着人家姑娘的腰带,那姑娘年纪不大,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和天青差不多的年纪,我想着,被触动什么,心下一软,忽然生出了英雄救美的冲动,只是当我决定了的时候,美人儿已经不需要让我来救了。
别人家的大侠,都是白衣长剑,长身玉立,骑一匹高头大马,在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时仗义而出,端的是一身浩然正气,可我遇见的这个吧,一身粗褐布衣,高高壮壮,像是一座小山一样把我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霍的一声,当街从背后挥出一把柴刀,就要披在那富家子弟脑袋上,险险停留在人脑袋上,怒喝道:“你他妈走还是不走,□□养的东西!再不走本大爷就砍了你!”
我想我生平头一次,看到这般比恶霸还要强硬的正义人士,那一身锦衣的男人退了退,接着一群小弟就围了上来,街上围在一起的人游鱼般散开,那些小弟都是街头痞子恶霸,只要不是自己人的就都是敌人,连一旁没来得及跑的卖糖葫芦的老爷爷都要殃及,我看不下去,弯腰背起老人,一手举起人手里的糖葫芦,因不分方向,索x_ing跟着救了美人的英雄跑了。
可那英雄也是个不怎么认路的,居然跑到了一个死胡同。
我叹口气,只觉得自己纯属被殃及的池鱼,在老人的惊呼声中上了墙头,落了脚,把糖葫芦给老人家,老人家看看我,拍拍我的手,干哑的嗓喃喃道:“好孩子,好孩子,给你一个冰糖葫芦,小心些吧。”
我接过冰糖葫芦,觉得这东西可真的比英雄救美,和美人定下终身的事情好的多。
算了算了,帮一个人和帮两个人三个人没差别,我想着,便见一身白衣的少女颤颤巍巍地站在墙头,衣带随风飘着,眼看着就要跌下来,便上去一把揽了那姑娘的腰,刚把人稳稳当当的放下,那英雄就翻过墙头,勒令我道:“你背着她跟我走。”
我疑惑着这是什么发展,两手交叠抱着脖子,懒懒道:“与我何干,我就一被英雄你殃及的路人,救人可不是我的本职。”我说着,懒得管这糟心事,饿的不行,只想找个客栈填饱肚子,天大最大,吃饭最大,他一个青年人,哪里护不住那姑娘呢?若是护不住,又何必要救下人家呢?人在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掂量掂量自己身份,过过自己脑子。
萍水相逢与我无关的路人,我为何要救下呢?我连我自己都救不了。
英雄救美是要付出代价的,平白无故的,我可负担不起一个人的后半生,送佛要送到西,这种事情留给别人做就好。我想走,运轻功时走不了了,被那大汉死死攥着手腕,我是能够轻易甩开的,可那披麻戴孝一身白衣的少女红着眼眶,用着含泪的眼看了看我,那把含着哭腔的嗓一点点震断开来,那么脆弱,她说:“我求求你,救救我,好不好?”
我忽然间想到天青总是擅长用着这样,像是含泪一样的眼,去晃我老爹袖子,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总是爱说:“我求求你,答应我,好不好?”
我自认为是个生x_ing凉薄不喜欢跟他人牵扯的人,却在那少女一句话中四肢被抽去了挣扎的力气,冷硬的心肠一瞬间也都柔软下来,这只是一个举手之劳而已,我叹口气,低低应了一声好,就像我曾经数次答应自己妹妹天青那样。
那汉子放了手,我运了轻功翻过墙头时,听见人喊:“多谢恩公,滴水之恩定当涌泉想报。”
等我解决了那些人,那两个人还在那里等,我看看柴桑,懒懒靠在墙头,摸了摸空荡荡的肚皮,饿的不行,无力道:“涌泉相报就不必了,请我吃一顿饭,给我找个地方住就够了,能遮风挡雨就成。”
第2章 何必呢
我啃着冰糖葫芦靠着墙,闲闲散散的,披麻戴孝的少女对我开口道:“我叫小杏,多谢少侠相救,请受我一拜。”她说着就要跪下去,我扶人一把,果核吐在墙角,那大汉死死盯着我,盯的时间有些久,目光近乎灼热。
“什么少侠,我就一路过的,等你们请我吃过饭后,这恩也就不必回报了。”我说完就继续咬冰糖葫芦,假装自己瞎了反应迟钝,忽略那大汉的异样,无论是欠人人情还是有恩于人,都是我所不欢喜的,被救的人吧,没什么良心还好,最怕这种有良心的,你救了他,他便要时时刻刻惦记着怎么去回报。那样对他人而言,也是一种无言的负担。
我只是一时兴起,随手救了,无关痛痒,于我而言也不过只是小事而已,何必呢?
真遗憾我碰见了有良心的。更遗憾的是我碰见的大汉是个坦率的人,看了我一阵子直接跪下双手抱拳,无比认真道:“求少侠收我为徒!我想入江湖,救助弱小妇孺。”这句话险些逼得我被果核给噎死,我生生咽了,长长叹口气,只觉得自己倒霉,今天遇上了我最没办法的那种人——真诚坦率有事情直接说的。
“我不知你姓名,我们只是萍水相逢而已。”我开始委婉地推脱,想着怎么措辞比较文雅。
“我叫柴桑,小杏是跟我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今日多亏少侠相救。”他直直看着我,一双眼尽是明澈,我不知这汉子是经历了怎样的人生,有着何等的心x_ing,纵然他一身褐色粗衣,却也能把救助弱小妇孺这话说的堂堂正正,哪怕是跪着,腰杆也是挺得笔直,像是竹子一样,话语说的坚定,字字掷地有声。
“那你是为了获得力量,还是为了救助他人而获得力量的?”我蹲下去看人的眼,那汉子看着高高大大,看面容不过二十来岁,说的话却孩子一般赤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