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老板精分了吗+番外 作者:威威王(19)

2019-01-17  作者|标签:威威王 情有独钟 灵异神怪 悬疑推理 相爱相杀

  白天的客栈很安静,谈越突然往窗户望了一眼。这是白天,天上只有亮茫茫的太阳和光线,既没有星星也没有蝉鸣,不像在舟上的那一晚。许久之后,谈越才回答他:“我想过留在这里……你好像不值得我这样做。”

  他的失望是一串气泡,咕噜咕噜地从喉咙里冒出来,又很快破裂消失了,于是谈越心里空荡荡的一片,什么也没有。这种感觉很糟糕,也令谈越困惑,他很久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情绪了,甚至想不起来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你对我做了什么?”谈越有些茫然。

  司徒沉默了很久,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他说:“吃饭吧,待会有一班车。一路平安。”

  一路平安。

  谈越咕哝着这四个字,又觉无话可讲。起身收拾碗筷,他进了厨房。老邢正在灶台边吃饭。见他来了,只是瞧了他一眼。谈越把碗筷丢进洗碗池,扑通地一声响。

  “车票好买吗?”他问老邢。

  “你要去哪?”

  “县城。”

  “我是说到了县城之后,你要去哪?”

  “A市吧。还能到哪里去?”

  世界仰仗着各种规律运作着,比如旅途戛然而止,他就该回归原本的生活了。找一份新工作,然后继续在生存和死亡的节点徘徊。他的身体将越来越沉,伤疤越来越多,直到——他被死亡拖进泥土里。

  老邢点了点头,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下午我载你去县城。”

  回房间的路上他经过柜台,司徒拿着手机一动不动,他发着呆。谈越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他说:“再见。”两人对视了一眼,只有谈越笑了。

  司徒复杂欲言又止的眼神让他生出几分快意。于是谈越又补充了一句:“不要这么不高兴。”

  谈越不愿意提的过去里,有一部分是他亲生父母遗落的y-in霾,另一部分是他的自毁倾向,两者也许有一定的因果关系。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二十岁之后谈越发现他有时候控制不了自己,除了药物,谁也控制不了他。从五楼一跃而下的时候,他本意是打算摆脱这样不安的身体,最终得到只是遗憾的伤疤。养父母因此对他又怕又怒又小心翼翼。数年之后,他辞职远走高飞了。眉镇是他父母逝世的地方,也是他出生的地方,谈越计划从源头解决问题。

  令他一次次中断自杀的是接踵而来的意外。司徒是第一个,看见他的时候,谈越脑子里蹦出来一连串怀疑,接着是他室友的屁股,以及室友创作的一首狗屁不通的诗。“爱情/也五光十色/但是/如果你/相信爱情/那你就是/一个大傻逼”。

  父母存在过的痕迹属于第二种意外,戒指、祈愿锁、照片……并且,这一切都和神秘的司徒有关。

  祈愿锁。

  两个名字。

  祈愿锁……

  与它相关联的记忆里,四手人身的图拉神像浮现了出来,他慈悲温和的面容一下子与谈克笙、严妮的照片重合了。他们长着同样凝固不变的容颜,在时间奔走的数十年里斑驳褪色,又被人遗忘了,记得他们的只有寥寥数人,他觉得司徒祭拜图拉的原因正是如此。这样想着,谈越停住了脚步,他原路折返进了院子,在曾经牙朵挂风筝的地方看了看,翻墙而去。

  他逃走了。

  由于他步行上山,行程被拉扯得很漫长,到达图拉庙的时候,太阳已经掉在山腰处了,比谈越的位置还要低一些。树林雾蒙蒙的,被夕阳染色了,所以是金橙色的雾。他走得太急,门是被他撞开的,灰尘砰砰砰地掀了一地。一束金光笼罩着图拉的神像,在它的注视之下,谈越剧烈起伏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弯下腰拾起写着父母姓名的祈愿锁,手机又震了,嗡嗡嗡响个不停。他将手机拿了出来,把祈愿锁放进口袋里,又离开了神庙。他走向孟拉山的断崖。谈越知道这个地方,他的父母就是在那里断送x_ing命的。

  夕阳完全沉没了,月光不够明亮,谈越站在崖边打开手电筒,然而山崖下深不见底,黑乎乎的一片,他什么也看不清。

  风很大,呼哨的风声将手机持续不断的震动声淹没了。谈越盯着刺眼的手机屏幕——“111”,他为司徒填写的备注名。

  一阵踟蹰之后,他仍是按了接听键。

  “你在哪里?”

  “断崖。”

  “不要做那些事……”司徒近乎恳求,“在那里等我。”

  “嗯。”

  谈越一口答应,他举着手机,爬上了一块大石头。他坐在石头上,在汩汩山风里和司徒打电话。

  “我开着车,马上就到了。”司徒说,“你为什么不走?”

  谈越说:“我明天再回去。”

  他挂了电话。

  山顶极冷,谈越冻得瑟瑟发抖,他从石头上跳下去时,正好看见司徒的人影穿过树林。

  司徒也许是跑来的,胸口起伏不定,鬓角汗津津的。谈越看了看他y-in郁隐忍的双眼,又看了看头顶的月亮。

  他说:“今晚的月色真美。”

  “是吗?”司徒抬头瞧了一眼月亮。其实月亮将圆未圆,更像一块模糊的黄白色的饼,谈不上美。

  谈越爬上石头,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上来吧。”

  两人并肩坐在断崖上,脚下是空荡荡的风、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说今晚月光那么美你说是的’,”谈越说,“听过这首歌吗?”

  “没有。”

  “不解风情,你有空听一下吧。”

  “你唱给我听算了。没有别的想说了吗?”

  司徒掀开外套,挡着风点燃了烟,指间一星火光在夜里被风摩擦着,越来越亮。

  “去自首吧。”

  “没有那么简单,在这个地方,我还没走进警察局就会被意外身亡。”

  “这么猖狂?”

  “上一任活神死得很难看,她一口气吸得过量,没到医院就死了。一个女人,她的孩子还很小。”

  “孩子?”

  “她的孩子是下一任活神,被选上的。”司徒说,“其实他们已经不需要信仰了,神的存在没有意义。”

  “‘他们’?”

  他竟然用了这个词。谈越想。

  “我和他们不一样……带上这个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不要选W市和附近的城市,去报警。”他说,“我不能离开这座城市……”

  他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升起,一下子就被风吹散了。好一会儿,谈越才明白司徒刚刚说了什么。

  司徒摊开手,银色的金属在月色下闪闪发光。一个U盘。

  “里面是什么?”谈越怔了怔,“你被软禁在这里了?”

  “部分证据。眉镇有一个完整的走私团伙,制毒、贩毒……祭祀夜是他们的狂欢。”

  U盘落入谈越的掌心,撞上了他的戒指。司徒握着他的手掌,五指合拢。

  断崖上,司徒在他手背留下了一个无望的吻。

  他一遍遍地说,快走吧。

第15章 第 15 章

  “你去哪啦?怎么脸冻得惨白惨白的,小可怜。”赵赵睡眼惺忪,暖烘烘的手掌摸了摸谈越被风扇得失去温度的脸。

  谈越打了个哈欠,他累了:“我去山上了。”

  “叫你和我去爬山你不走,倒是和司徒去了一趟。”

  “不一样。”

  “你们谈恋爱啊?”

  “不是啊,你和易云在谈恋爱吗?”

  “没有哇。”

  “我跟司徒的关系就像你和易云。”

  赵赵戳了戳在桌上泡茶的司徒的胳膊,“是这样吗?”

  “喝茶吧。”司徒端来两杯热腾腾的茶水,“今天很冷。”

  南边的雨季和冬季重叠,天气越是s-hi就越是冷,偏偏这个地方不属于供暖地区。在断崖上他们被裹在冷风中,背后是一片冷雾。谈越抱怨天气,司徒说如果谈越待到十二月,能见到雨水冻成冰,到处都是冰,出门得换一双抓得牢的靴子否则容易摔。谈越幻想了这种情形,他和司徒揣着手在冰冻r-u白的街道上行走,路白茫茫的,没有尽头。他又问司徒这和北方的冰雪是不是一样的。司徒说他没去过北方,他从来没有离开过W市。

  有那么一瞬间,谈越险些说“和我一起走吧”。

  这个念头是突然出现的,只停留了一秒,因为谈越很快在悬崖勒了马。撇开司徒走不走得了的现实因素,他和司徒的关系真的走到了这种可以不顾一切的程度吗?他是因此犹豫的。正如谈越说他们是炮友,赵赵问了出来,而司徒也没有反驳。所以他也是这样想的吧。

  这夜山上实在太冷了,月色也并不如何美。烟抽完了,司徒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回客栈吧。”两人就又回去了。

  赵赵喝了茶,也不纠结这个问题了,“要是客栈有暖气就好了。”

  赵赵是个很活泼的人,在谈越看来,他有点单纯。赵赵曾说他是画家,然而谈越这个退休摄影师拿起相机的时间比他在客栈拿画笔的时候多得多了,反正谈越从未见过他作画和他的画作。想到这里,他猜想赵赵未必是来画画的,也许就是来度假,顺便吸个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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