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鹜一柄折扇刷的张开,扇了阵冰凉的风,他讥诮:“亓仪大军开拔江南剿匪,就那点水匪能费什么事,李景行自以为手伸的长,殊不知亓仪的手只怕已经伸到他脖子上,扼住他的喉咙要他的命了!”
梁公一想通其中,便是冷汗直冒,倘若真是如此,荆南王现下只怕真的是个老实的荆南王了。如此一来,襄成王他们岂不是唯一没有束缚的了!?
心中大喜,眉开眼笑的梁公腹中Cao拟好一大段吉祥话欲哄给杜世子,哪知才乐呵呵的抬起头就瞧见了杜世子双目y-in沉,眸中结冰,顿时敛色屏气憋回了话。
“梁大人是有钱还是有粮?”现下他们襄成王一派最缺的就是钱粮。
梁公哑然,他若有钱粮还用跟着襄成王混日子?还用挑战中央给山北道诸州做模范,当出头鸟?
“这…下官…谁承想来的不是亓御…”梁公等人想见的是亓御,哪里是什么锦王。
杜秋鹜啪嗒的把扇子拍在桌上,横眉冷呵:“谁让你上次留不住亓御!”
这…不是他留不住,而是亓御压根就没想见过他,哪怕他舍得半仓粮!
冥人僵行,一路踩着y-in风,双目似有鬼火的幽幽瞄着谢陵等人。眼看一众冥人越来越近,谢陵等人却是钉在原地不动。
“糟了!这风有药!”尹沉水觉着身子懈软,一点力气都提不起。
y-in风夹杂着腥臭,以致尹沉水只顾着捏鼻子忽略风中有异。
谢陵试图提臂,却发现冥人已经青锋亮相,刀刃寒光照衣。寒刃欲摧,千钧一发间兵戈相交声中谢陵被人揽腰后撤。
“全部杀了。”
谢陵满面错愕,使劲眨了眨眼睛,才确认眼前这个揽着他腰的是亓御!
亓御面容冷峻如旧,动作迅捷却又轻柔的给谢陵喂了颗药丸。
“亓少将军,你给我找的同伴不太靠谱。”谢陵待身子活动自如便道。
“殿下想要谁跟着?”亓御低笑。
“自然是你跟着最好。”谢陵答。
亓御的人办事效率高,料理完冥人,直接带着谢陵入住刺史府,并命人锁了刺史府大门,今夜谁都不许放进来!尤其是刺史梁公。
“我看看”谢陵心跳的厉害,亓御偏生要给他看看,谢陵拒绝:“你又不是大夫,看什么看。”
亓御淡笑停手,谢陵却是如同月前宫廷一般拥抱眼前人。他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亓少将军百忙之中可曾想过我?”
亓御头颅微微后仰,眼中藏不住的笑意:“殿下如今越发活泼了。”
谢陵偏头微哼:“是你先抱我的,还在将军府说我是”碍于颜面,媳妇这两个字谢陵吐不出来。
“是我说的,”亓御扬起唇角话一转:“其他却都是殿下自己想的。”
谢陵闻言,顿时撒开手,垂下头道:“我...我知道皇兄是想利用你保护我,可是亓御,我发现我并不是单单为着活下去跟着你,”话至此,谢陵手脚发麻酸软却仍旧挺直脊背,“这些日子我发现,我很想你,就像漠北望月遥念故乡的将士,也像傅府进学时翘首以待的宇文嵚,甚至能感同身受叶唤真的入骨相思...”
谢陵记忆中的人很少,他能具体描摹这种心情的例子并不多。但他能想到都用上了。
亓御将手扣在谢陵后脑勺,使其贴着自己肩膀道:“殿下觉得我撂下东突厥与吐谷浑慕容部来此,是何目的?”
谢陵在亓御肩头嗫嚅:“我...想你告诉我。”他独下居州,如何能震慑的住已经归顺襄成王的地方官员。
“我不想你跟一群狼才虎豹赌忠诚,他们既畏惧我,我便站到你身边。”
“不管天下的水有多么浑浊,只要我能挺身而立,便一定会站在你身边。”
月渐西沉,烈风似刀,霜星一地,纵使外面的世界有多么萧瑟凄冷,只要他立身此世,任飓风凌冽刀剑锋利仍旧可护你不染凝夜紫,不闻折戟锈。
“那你呢?”谢陵乐意此言,但不代表他能心安理得接受,“居州不算大州,仍旧以此态度迎我,可见地方对皇兄不甚在意,皇嗣不丰,眼下剩一个祸身的我,这些年来皇兄能坐稳皇是哪些人在付出代价,并不难猜。”
第37章 他看的开
亓御不管谢陵想到了多少,他只道:“皇上当年敢做这个位子,你如何不敢?”
为何不敢?谢陵思量万千,此时非彼时,他亦非皇兄,他能利用的只有亓御的心意,更重要的是他根本比不了皇兄的狠心——他做不到无心的利用亓御。
“如果这天下真的要改姓了,谁又能拦得住?”谢陵慢慢挣脱亓御的桎梏,继续道:“两手无一物,肩不能扛一国之责,手不能提一国之重,这样的君主要来何用?!”
亓御有些郁闷,他辗转北面多日,待让宇文部暂时压下对宇文嵚与林硕一事动作,又牵线北军与鲜卑宇文部联合以抗东突厥与鲜卑慕容部,一遭忙活下来,日日苦恼如何同谢陵说清时下状况以及谢氏危急存亡,哪知谢陵如此看的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