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大将军情深义重。”谢陵搔首踟蹰,良久极其敬重的作出评价。
“子承父业,我亦当如此。”亓御道。
谢陵偏头,犹豫伤感道:“可是谢氏现在没有女儿家上战场,所以你还是要奔赴西南海崖。”
亓御深感挫败,他发觉谢陵在某些事上思路清奇的令他头疼。
“可是有你,”亓御慎之又慎道,“我若一意孤行去了海崖,你必然又跟现在一般跟随其后,一来,我不愿你受战火之苦,二来,你在我也无法真正全身心了结往事,我要对同袍负责,不可轻易开战再步前尘。”
谢陵攥紧锦衾,亓御言轻却放下的诸多,反倒惹他内心愧疚。他终是不忍,出言:“可是,你与罗刹的宿仇旧怨呢?那些枉死之人呢?你真的放的下吗?其实你不必…勉为其难……”
“并非勉强,”亓御上前拥人入怀,“人活着不止是为了仇恨,如果是为了你,我亦可放下屠刀宿怨,至于故人…我愿黄泉赎罪。”
谢陵只觉得面颊滚烫,眼前明窗、圆桌、锦屏与琉璃灯罩等皆成了催泪的物件,令他热泪盈眶。
他哽咽着,尽量忍耐着情愫的崩溃翻涌,“此话当真吗?”
“话比真金,情比金坚。”亓御任由谢陵质疑。
细碎两声,他腰间扣紧的革带被怀里双目s-hi漉的人解开。他却是按住其人之手,无奈一笑:“别闹,真不想下榻了?”
“你若有本事,就别让我下。”此刻某人只沉浸于发乎于情之中,不可自拔。
亓御笑意悠长,却还是从从榻里把某人的衣服扯了过来,不由分说的给某个暴露无遮的人套上。
口中亮话:“这里不是我的地盘,回京,满足你的要求。”
谢陵无惧一笑,顺从地让亓御给他穿衣系带。
银霜华服肩头散落鸦发三千,谢陵看着亓御给他系好腰带,而后俨然本色出演一个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皇室子弟,他指了指散落的鸦发,示意亓御这里还没整理。
亓御轻捏他下颌,语调与长眉齐齐上扬,“你是不是还要对镜贴花黄?”
口上虽这般嫌弃着他事多,却还是替他用玉簪挽起雅发。
“你还真会束发。”谢陵惊讶。
亓御不悦了瞧了他一眼,“本将好歹也是及冠之人,戎马倥偬数年,难道不该会?或者你想叫个婢女来伺候你?”
他话音刚落,谢陵便将脸凑了上去,情深一舐与他唇齿相依。
“果然是妒夫。”谢陵错首伏在他耳畔,深信不疑道。
亓御一掌将他头按在自己肩上,不以为然一句:“回去后,还可以让你知道什么是悍夫。”
旁逸斜出的枝丫后立着三个人——林硕、伍子逢以及谢缘,伍子逢简单粗暴的捂住谢缘的双目。
“师傅你作甚?!”谢缘扒拉着伍子逢布满茧子的手,不满的控诉。
“小孩子家家的,这个看不得!”伍子逢觉得自己的主子应该把明窗关了。
“可是,”谢缘犹犹豫豫,终道:“我已经看过很多次了……少将军未来鲜卑之前,在宫里都是这样抱着兄长的…”
“……………”
林硕与伍子逢相视一眼,尤感气氛诡异。
“得了得了,办正事!”林硕大步流星气势磅礴的要去打扰花前月下的人。
“参见摄政王!”
谢陵登时从亓御的肩头抬起头,神情恹恹的看了一眼林硕,而后堂而皇之的把脸埋进了亓御的怀里。
他语气随意:“找你的。”
对此林硕倍感窘迫,却仍旧□□站如松。
“宇文嵚不是在舅母庙里吗?怎么你还没搞定舅母?”亓御站着说话不腰疼。
林硕沉沉一叹:“宇文夫人的意思是,崟崟要跟我走,宇文部三公子便从这世上消失,再无此人。”
“换个身份很难?”亓御淡淡道。
林硕有些上火,语气都激昂不少:“不光是换身份,以后他的一切都不能再有宇文部的影子,连一丝痕迹都不能留!”
“这不正是你所求的吗?”
“可是,我也不求他割舍的如此干净!”
“不放下一些,怎么拿得动一些。”
“我……”
人活得着实稀奇古怪,拼命追求一些东西,到头来却又珍惜那些追求途中舍下的东西,并为此矛盾痛苦不堪。
“随你,你想要什么就留下什么。我们明日回京。”亓御不是清官,却也断不清别人的家务事。
林硕错愕,神情突变,迷惑不解问道:“你们?不是,你不去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