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委屈?
她暗自嗤笑了一声,脸上却弯起了眼角。
君怜安一步一步的走向琉璃池边,把托盘拿开,从里面捏出几片切得极薄而显得晶莹透亮的肉片。从中央透看过去,淡粉色的肉片上似乎还能看到血管的脉络。
君怜安把肉片半放在手上伸向波光粼粼的水面,俯身看着不远处的鲛人。
她和它视线相对。
“吃,还是不吃?”
君怜安嫣红的嘴唇懒懒的勾起一丝向上的弧度,她盯着鲛人仿若水波的瞳眸,用微低的暧昧嗓音轻声说着,缱绻仿若情人的私语呢喃。
鲛人拢烟般的眼眸里似乎有着海的波纹层层的漾开,它缓慢的眨了眨眼,靠了过来,顺从的低下头凑上君怜安盛着食物的手心。
细白柔软的手托着晶莹粉嫩的肉片,修长洁白的手指微弯,被琉璃池折- she -的波光浅淡的映上五彩的波纹,比任何的盛器更加美丽。
鲛人把脸蛋凑上去,柔软的舌头划过细嫩的掌心,将新鲜的嫩肉一点一点挪进口中。
君怜安能感觉到鲛人尖利的牙齿摩擦过她的手掌,泛起细微的酥麻,还有它冰凉的嘴唇移过的地方留下的- shi -黏感。
她冷淡的看着它微微晃动的脑袋,水滴顺着它姣好的侧脸滑下来,安静的滴入池水,泛起微微涟漪又很快消失不见。
“哦?那只鲛人在她进去后吃了东西?”大皇子听到来人的汇报,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是。”
大皇子极快地皱了皱眉头,又很快的舒展开。
“不愧是大齐最有能耐的女人之一。”大皇子意味不明道,随即挥手让人下去,吩咐继续监视并加快需要准备的各种事宜。烛光摇曳,大皇子的脸色在昏暗的光影里显得莫测难辨,他凝视着手里的信纸,半响,把纸移向跳跃的烛火。
烛火在脆弱的纸上跳跃着,半响,只留下漆黑的灰烬。
“起义军?”大皇子喃喃道,眸中闪过一抹狠厉,“父皇的寿宴之后再收拾吧……”
“不过一群跳梁小丑。”
第3章 死亡
暗金红的夕阳铺满云彩,霞光懒散的辉耀着最后的光彩。
傍晚的风裹着一天最清凉的气息柔和的拂过这片人工引水隔开的芳草地。
“窸窣,窸窣。”
花儿在轻摇慢摆着相互摩挲,一抹裙裾“唰”的扫过花朵柔嫩的瓣萼。
君怜安在跳舞。
她像春天刚刚苏醒的春草般舒展自己的身体,舞裙的水袖缎带松松垮垮的挂在她光滑的手臂上,褶皱着,蜿蜒着,衬得那双玉般的手臂鲜明而诱惑。
束紧的舞裙紧紧贴着身体起伏,层层半透明的薄纱柔软的垂下,又顺着她旋转的力道层层旋开,柳条般的腰肢在薄纱后忽隐忽现。
风安静地拂过。
乌羽般的发丝绕上洁白修长的脖颈,缠缠绵绵。
“不……不对。”君怜安停下动作,随意擦了一把额上渗出的汗珠,皱着眉头从一旁的石块上拿起大皇子交给她的记录着奇异舞蹈的古书。
她抚摸了一遍这本看起来和摸起来两码事的书页。蓝光潋滟,书册上简笔勾勒的人顺着她的手指开始起舞。
无论看多少遍,惊艳都如同最初一样丝毫不少。
“动作倒是差不多了,但是为什么就是没有韵?”君怜安喃喃道。
这支舞的韵是什么呢……似乎有着霓裳舞欲乘风而去的疏离,有胡姬洒脱的诱惑,好像还有一点月下独舞的孤寂……
还有……什么呢?
她合上了书册。
也许,得去见见那只鲛人了。
……
…
“小祖宗,你吃点吧……”
君怜安刚踏进门,就听见一个清脆嗓音的深深叹息。她微微挑眉,停下脚步定住,看着那个背对着她的小宫女的背影。
君怜安阅人无数,早已练出一双犀利的眼睛,看人很少出错。这儿的所有下人都对这只鲛人心存怖惧,喂食对她们来说从来是让人期望紧张又恐惧的事情,虽说大部分人见过鲛人后都不会再抱有过多的恶感,但基本的警惕心是不会放松的。而这个分来不久的小宫女却天真得厉害,到底是不知者无谓呢,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
处于看戏的目的,君怜安保持安静,没有出声。
小宫女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她现在非常伤脑经。
怎么办啊,她从来没见过真正的鲛人,前辈们也完全没有告诉过她该怎么伺候这位祖宗,第一次喂食就出错,一定会受罚的。
小宫女苦大仇深的盯着鲛人的食物,暗地里却偷偷抬眼向着水里看去。
她来接班的时候,女官一遍一遍的警告过自己,喂食的时候只要把盛了食物的托盘放在池边就行,然后就到旁边去等待鲛人进食完毕再拿走托盘即可,不论出现什么情况,绝对不能直视鲛人的脸,尤其是眼睛。
她的确是听进去了,但是,真的好好奇啊!真正的鲛人啊,传说里的!
流线形的银蓝鱼尾划过少女的眼帘。
仿佛某种鼓舞,她胆子立刻大了些,暗想就只看一点,应该没所谓的。小宫女抬起头,却没想到直接对上了鲛人纯净的容颜。
它凑得她极近。
“啊……”小宫女吓了一跳,直接呆在了那里。
真……真的好漂亮!她本以为君姑娘已经够漂亮了,没想到鲛人还漂亮啊,不,还是君姑娘好看,可是鲛人的眼睛真的也不差啊。小宫女混乱的想着。
不知是鲛人的容颜衬得那双眼睛更漂亮,还是那双眼睛点缀了那张美丽的容颜,这一眼看过去,少女就再也挪不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