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点头,“好,我这就回去同他们两个商量,乌鸦嘴这人虽然讨厌,但鬼点子还是多的。”
“好。”
当日丞相张绍民携仵作前往义庄验尸,确定瘟疫患者皆死于药物中毒。
夜晚,天香公主为此大发雷霆,说错看了冯素贞此人,所以不顾众人阻拦提着甘蔗杀气腾腾地闯入了大牢退了众人,开始对冯素贞算账。
待众人都散去了,天香解下身上的斗篷,踏进牢内。
冯素贞望着这张前一刻还板着的脸此刻冷漠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焦虑。
抬首四目相对,二人一时相对无言。
“天香……”
天香站到冯素贞跟前,红着眼望着她,“冯素贞,你知道错了吗?”
“我知道错了,天香。”
“那你错在哪儿了?”
“我不该自以为是,撇下你,妄图独立承担一切。”冯素贞目光眷恋地停留在她的眉眼处。
天香歪过头,“我不喜欢你说那样的话。”
冯素贞望着这个倔强的姑娘脸颊上滑下的泪水,满心怜爱,抬手为她拭去,“对不起。”
“我真的不喜欢……”天香抓着她的手贴近自己的面颊,委屈得像是一个孩子。
冯素贞轻轻哄着,“我知道,是我不好。”
她忍不住拥抱面前的姑娘,这具温软的身体驱走了她在这牢中的寒冷。
“天香,我太怕了,我太怕你为此受到伤害。我已经没有了爹爹,也失去了兆庭,只有你,你不能有事。”
天香试图挣开,她想说,李兆廷在的啊,他不是活着吗?但转瞬似乎又明白过来,于是靠着她并不宽阔的肩膀,“那你也不能不要我。”
冯素贞摇摇头,“我不会不要你的。”
过了许久天香自她怀中抬首,擦干净脸,从怀中掏出两张□□来凑到她眼前,露出狡黠的笑容,“我们得先唱出戏。”
冯素贞愕然,犹豫了片刻,终究满脸凝重地点点头。
接着牢房内响起天香公主愤怒的责骂声,以及武器敲到人身上痛苦的□□声。
牢外的衙役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进去,只因为天香公主吩咐了,谁也不许去打扰她找姓冯的算账。
看来那个柔弱的冯素贞活不过今晚了。
半个时辰后,天香公主带着斗篷快步出来,步履急促,似乎余气未消,衙役皆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
是夜两道黑影悄然自府衙一路到了义庄。
张绍民举着火折子走在前面,冯素贞打量着周围,皆是一脸凝重。
“要抓紧时间。”
冯素贞点点头,皱眉到了停放的一口棺木跟前去,二人合力推开,刚入秋的天气白日仍旧会有些高温,此刻这具遗体已经有些腐烂,发出难闻的气味,甚至有尸油分泌出来。
冯素贞自怀中掏出做过处理的帕子,递给张绍民一块,随即捂住自己的口鼻,忍着胃里的恶心,手探向那尸体。
张绍民轻轻呼出一口气,不由得侧目打量冯素贞,从前不知道她是女子只佩服她满腹才情,如今却觉得自己在这位女子跟前也无比惭愧,只能尽力为她打打下手。
冯素贞的手一路探过尸体的口鼻,撬开嘴,看了舌苔,眉皱得愈发紧,随即示意张绍民撩开尸体的衣襟,她自己则掏出刀果绝地划开那已经青黑的胸膛,一路划开至腹部。
阵阵恶臭袭来,冯素贞是忍不住转身伏在棺木边缘作呕,张绍民拍着她的后背,关怀道,“没事吧。”
冯素贞摆摆手,努力调整自己,随后转过身继续刚才未完的事,细细检查了内脏器官。
最终二人合上棺木。
张绍民见她神色凝重,不由得担忧,“怎么样?”
冯素贞吐出一口气,一字一句道,“确实是中毒了。”
张绍民闻言倒也不算诧异,只皱眉道,“看来有人是刻意要陷害你。”
冯素贞摇摇头“要在我的药里下药并不容易,那药一直是由我从吾友山庄带来的人协同我和天香一起负责的,而且我对此极为敏感,在我眼皮子底下几乎不可能做到。”
“通过日常食物?”
冯素贞摇头,“也不可能,日常食物几乎所有人都吃,我也曾吃过,这样下毒,面积太大,牵涉太广,得不偿失,故而是不可能的。”
“那水里也是行不通的。”
冯素贞点头,面上有些焦虑,“先回去吧。”
张绍民点头。
天未亮丞相大人便协同长公主一起到牢中问案。
天香望着闲杂人退去急切的上前,“如何了?”
冯素贞拉开她二人的距离,避免她的碰触,皱着眉解释,“我刚碰过尸体,没来得及洗。”
天香闻言瞪着她,眼中闪过疼惜,埋怨道,“你急什么,在我房中洗了澡再来也可以啊。”
“我怕时间太久,节外生枝。”
随即将发现的事情同她大致说了便换下了衣服。
临行前天香转身望着她,“我派人送些水来吧,你终究是个姑娘家,会很难受。”
冯素贞笑着摇首,“你现在让人送水来,不是不打自招了么?”言罢柔声劝道,“我知道你心疼我,只是现下还不是时候,我忍得的,快回去吧。”
天香还要说什么,但见她一脸坚持又无从说起。
出了大牢,张绍民迎上来,天香有些埋怨地压低嗓音开口,“张大哥怎么也不让她洗一洗再来换我?”
“呃……我没想那么多。”
“是啊,在你们眼里只当她是无所不能的。可在我眼中,她却也是个需要人爱需要人疼的女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