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素素,天香终归是疼惜又愧疚的,她大抵明白素素付诸在自己身上的情感,她感同身受,却无法回应,所以当时才会义无反顾地随着跳入水中。
素素是断然不能因她而发生什么的,不能回应情感,也不能欠下良心之債。
当年举手之劳是要救她脱离苦海,却未曾想有一日累她坠入情爱纠葛,苦不堪言。
所以重逢后,天香才表现的那样果断冷漠,她想要掐断素素那些本不该存在的希望了。
三年,人一生能有几个三年,不应该花费在无望的等待之中。
素素面上神色终于缓和,笑着摇首,“已经好多了,多亏了张大哥救我。”
天香闻言侧头去望张绍民,后者回以敦厚一笑,天香不由得想起那年在他府中他如毛头小子一般送她衣裳时候的模样。
时间真的已经过了许久,原来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她再想起,竟像一位再平静不过的看客。
“张大哥,有劳你了。”天香笑着开口。
张绍民摇摇头,“公主客气了,素闻素素姑娘琴艺超绝,绍民早有意愿结交,今日还多亏了这样一个机会。”
素素一时微低着头,天香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游走一番后,突然开口道,“张大哥,送佛送到西,如今安平王府乱作一团,我那里又什么都还没有,素素的伤只怕还未痊愈,就先留在你府上修养数日吧,烦劳你替我们照顾她,怎么样?”
素素闻言,微一瑟缩,抬首望向天香,失落再明显不过。
张绍民好笑地摇首,天香啊,总还是霸道的,想要按给他便要按给他,无奈地应道,“好,只是不知素素姑娘是否愿意?”
他转身与素素面对面,笑意温和,满是尊重的询问。
女子双眸微红,轻轻点头,“叨扰了。”
二人小坐了片刻,冯素贞听着张绍民谈论这一天一夜里发生的事情。
原来在她出城后,封南石便命人封锁了明月楼,随后派人自己排查,然后发现后院有香君雅留下的蛛丝马迹,香君雅本身药商之女,又自幼饱读医书,身上随时都会带些药粉以备不时之需。
封南石等人沿着她一路洒下的荧光药粉追踪,最后目的地停在了外使馆内。
一番商议之下,封南石一个人夜探外使馆,果然发现了被绑架的香君雅与冯香遗。
“那香遗和我嫂嫂没事吧?”天香听到此处已经从床上起身,冯素贞扶着她在桌前坐下一面宽慰,“放心吧,那些人碍于小香遗的身份,不敢动她们。”
四人复在桌前相对而坐,张绍民接口,“冯兄此话没有错,东璃国此举本已是险招,自然不敢节外伸枝。”
冯素贞却皱眉道,“可我不明白,东璃国此举又意欲何为,若是因着皇女遇刺之事那也太过武断了。”
她话音刚落便听闻天香冷哼一声,继而听她道,“一定是李兆廷那个乌鸦嘴策划的!”
冯素贞正欲开口,却发现坐在一旁始终沉默的素素正瑟瑟发抖,于是其实走到她跟前为她号脉,凝神片刻后,淡淡道“时候不早了,张兄,带素素姑娘早些回去休息吧。”
张绍民闪过一丝疑虑但见冯素贞无意多言,便点头,“告辞。”
素素对天香道,“姐姐,我走了。”
天香拍拍她的肩,解下身上的披风为她披上,“去吧,往后好好的,可不要苦了自己。”
素素张嘴,终究未说出话来,点点头,随即离去。
二人离去,房门被重新关上,又只剩下冯素贞与天香二人。
天香坐回桌前,一直脚放在冯素贞先前坐的木凳上,仰着头望着她,一脸不快。
冯素贞全然不觉,正专注地挑亮烛火,直到转头对上公主大人一双明亮的眼,微一愣神,随即笑道,“怎么了?”
“你刚才本来要说什么?”
冯素贞在另一边坐下,“先不谈这个,天香,你是不是对素素姑娘严苛了些?”
天香闻言无力地转了转眼睛,“那不然呢?你觉得我要如何?对她再好一些温柔一些,然后她就会继续觉得我好,继续存在念想,这样就是你想要的?”
“自然不是。”冯素贞想也不想的反驳。
是了对待感情天香一直是严谨专注的,否则当年也不会有忘情丹一事了。
不能回应的她总是一开始就想到回绝。
冯素贞想着,心中又是甜蜜又是自豪,就是这样一个对待感情认真执着的人是只认定她一个人,是属于她的,这个认知让她前所未有地满足甜蜜。
天香却猜不到她想的这些,她更在意另一件事,“你说,我先前说起李兆廷的时候你是如何看的?”
冯素贞闻言,神色一紧面上笑容淡去,随后开口,“我是觉得此事有些凑巧,兆庭又怎么会和东璃国外使有牵扯,而且时间似乎刚刚好,封大哥找到香遗她们又太过顺理成章。”
天香闻言,冷笑一声,“如今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天香,我是担心……”
“好了,我乏了,再去歇息一下。”
言罢天香果真撇下冯素贞去往床上歇息。
冯素贞叹息一声,望着她留给自己的背影,陷入沉思。
天香与冯素贞陷入了冷战,自那日以后,天香不愿与冯素贞说话,也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像情爱中每个固执可爱的姑娘一般同自己的心上人一本正经地闹起了别扭。
冯素贞无奈极了,使劲浑身解数温柔地去哄,那人每次总是吃了她献上的吃食,玩了她寻来的物件,再凶巴巴的指使她忙里忙外,第二日照旧冷着脸不许她说话。
连冯香遗都为自家爹爹感到委屈,暗道,讨个公主做媳妇真是太可怕了。
那日依旧如此,冯素贞自城中商户手中辗转几番好不容易买来了天香爱极的南海明珠送到公主大人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