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愈发像位娘亲,开始变得有细致温柔的一面。
冯素贞拍了拍她的肩,递以安慰的神色,随即蹲下身望着女儿,手掌贴在她的额际,温和地嘱咐,“香遗,留在家中要听话知道么?不可偷懒,不可调皮。”
小丫头咬着唇重重点头,漆黑的一双眸內全是不舍。
冯素贞叹息一声,轻轻地将她揽进怀中,柔声道,“乖。”
东方景站在马车外望着他们一家三口,眉目隐有愁绪,视线无意间捕捉到站在角落的素素,终于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
素素望着朝自己走来的男子,展开了笑容,时间真的过得很快,他二人在少年时相识,如今他已经娶了妻子,成了有家室的人了。
“王爷,路上保重。”
东方景轻轻点头,极尽所有地望着面前的女子,将她的容貌刻在心里,手掌握成拳又一次次分开,最终幻化成一句苦笑,“多谢姐姐惦念。”
素素摇首,自身后拿出一包东西递给他,“这是我清晨赶着做好的糕点,你们带在路上,饿的时候吃一些。”
东方景笑着接过凑近了嗅了口夸道,“很香,多谢姐姐。”
素素笑笑,随即目光望向天香与冯素贞,她的侧颜在晨曦中让人恍惚心疼,东方景抬手,却只是为她拂去肩上的一点化去的雪水,“好好保重。”
她点点头,然后鼓足了勇气般提起衣裙走向她们。
她在天香的面前笑容美好,眼神温柔,说着什么话,天香闻言微一愣神,随即拍拍她的肩,随即为她理了理头发,笑着摇摇头,冯素贞静静地立在一旁,温柔而包容。
东方景站在那里,风吹过面颊,他不觉得寒冷,他没有知觉。
天香展开双臂拥抱素素,不知道说了什么,后来二人都红了眼眶,然后笑着道别。
其实她们谁都知道,那一次告别之后,再见便不再是今日的处境了。
情爱有时候本身只是一个人的事情。和任何人无关。爱,或者不爱,都只能自行了断。
有些话东方景从未告诉过素素,而素素也从未知晓,在爱情里,他们都是这样寂寞而孤独。
后来终于出发,浩浩荡荡的车马行过热闹的街头,两旁围满了观望的人们,议论声声交混。
天香仍沉浸在先前的离别中,靠坐在马车内,不曾说话,冯素贞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头,不曾追问,不曾相劝,一时寂静沉默。
出了京城,宇文秀地贴身侍女前来邀请二人到她的马车上去小叙。
天香本已经昏昏欲睡,被吵醒了便索- xing -答应,于是拉着冯素贞一起上了东璃皇女奢华的大马车。
上了马车天香便暗自感叹唏嘘,同样是公主,人家的马车简直是个移动的闺房,里头真是应有尽有,舒适宽敞至极。
她不由得捏了捏冯素贞的手,投了个叫苦的神色,后者颇为无奈地笑了笑,“别闹。”
“姐姐姐夫的感情真好。”宇文秀让侍女摆出了水果吃食到二人跟前的桌上,一脸羡慕地开口。
天香闻言露出喜悦的神色,望了眼冯素贞,“那是,我驭夫有道呀。”
冯素贞刚喝了口水,闻言呛得脸色通红,始作俑者慌忙凑过去关怀地拍着她的背,冯素贞埋怨地望她一眼。
东方景摇摇首,“姐姐真是女中豪杰。”
闻言朝着宇文秀挑眉二人皆是露出取笑揶揄地神色。
天香摇摇头,并不在意,自顾自吃着水果。
“此去东璃,要多久?”
“以这样的速度至少得十日左右吧,来时我们还是快马加鞭,尚且花费了八日时光呐。”
天香点头,伸了个拦腰,望着冯素贞,“好远。”
冯素贞点点头,若有所思地应了声,“嗯。”
很快马车内被火炉熏烤地越发暖和,天香先前消逝的睡意又渐渐袭来,冯素贞扯下身上的披风给她披上。
剩下三人极小声的交谈,内容平淡,多是些东璃同大齐不同的风俗习惯。
天香在冯素贞怀中睡得安稳踏实,间断地醒来萦绕在鼻尖的是她身上好闻的气息,便又满足的再度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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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素贞天香一行人出发的第三日,天空开始飘起了雪,从清晨大家自客栈出发,马车外大雪纷扬,愈演愈烈,到了午后路上已经停了厚厚的一层积雪,马车车轮行走间变得吃力,常常会因为镶嵌在雪地中需要马儿奋力去拉,好在刚积的雪,蓬松柔软,马蹄踩在雪地中不易打滑。
马车内四人围着火炉玩着这几日常用来打发时光的骰子。
这一轮刚好是宇文秀输了,故而被罚站,东璃皇女的马车再宽敞,依旧不能让一个成年人笔直站立。
故而此刻高贵的皇女殿下只能保持这微伏着腰支撑着身躯继续期待下一句自己能运气好一些赢回来得意安稳坐下。马车摇晃,她努力保持着自身平衡才能确保不倒下去砸到身旁的东方景。
天香托着下巴,一脸神秘地微眯着笑眼,“我可要开了啊,你们俩可不许再变了。”随着她手臂一抬,结果展现在四人眼前,她笑着对面东方景的肩,开怀地大声喊着“哈哈,看到没,豹子!小,你也给我一道起来!”
冯素贞在她身旁摇摇头,颇为无奈,自当年同东方胜一起赌过骰子之后这人便一直缠着她教自己了,一来二去,她会的那些都如数教给了天香,却不料这无良的姐姐专拿来欺负自家弟妹。
东方景一位身形硕长的男人在马车内弓着背站着,他自是十分憋屈痛苦,且一时马车内也变得狭窄起来。
冯素贞叹息一声,正欲开口这局便让二人都坐下吧,谁知话未说出口,马车忽的停下,站着的二人在毫无准备之下直直倒了下去。
“哎哟喂——你给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