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一早我陪你回去,风这么大,别站着了,快跟我回去。”
司怡执意不肯,眼疾手快拦了辆出租钻了进去,回到家,胡乱睡了一夜,第二天天刚亮就醒了。母亲做了她最爱吃的菜,司怡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一点,打算去公园里透透气,在楼下看到许多老头子聚在一起,一个个神情专注,不吵不闹。
小区的老年人向来早早就起来晨练,这点原本也没什么稀奇,司怡漫不经心顺着他们的目光只扫了一眼,只一眼就再也挪不动脚步了。
石桌上摆了一盘象棋,双方厮杀正酣,一群老爷爷在旁观战,背对自己的那个身影穿着白色卫衣,衣服上烈焰红唇的图案格外醒目。
司怡忽然觉得天旋地转……
她还穿着昨晚的行头,双眼布满血丝,一脸无辜……
“你昨晚在这守了一夜?”
梓青昨晚的确跟司怡前后脚上了车,大半夜的让她一个人回去,她实在不放心,反正她早就习惯熬夜了,等一会儿也死不了。
“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你不敢做的事情!”
司怡这是第108次想剖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有一件……”
“胡说!”
司怡截住她的话头,见她穿得单薄,心又软了,闷闷道,“吃饭了么?”
程梓青同学的苦肉计成功蹭到了一顿饭,抱得美人归。
……
梓青虽然一夜未睡,精神还不错,那个傍晚,她坐在漫天晚霞中弹琴给司怡听,断断续续说了很多,关于莎莎,关于自己……
梓青的母亲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因为爱上自己的私人按摩师而跟家族决裂,后来那男人出车祸死了,她把这一切归咎自己的家族,为了报复,不停换男友,梓青至今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莎莎的身世跟她很相似,十几岁就跟一个来自西班牙的女人走了,从小一个人在外漂泊,小小年纪历经沧桑,- xing -情古怪之极。
“不过她跟我不一样,她很能吃苦,可以赚钱养活自己,不用靠任何人……”梓青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眼充满憧憬,“我真的很佩服这样的人。”
她的身后是一大片浓重的色彩,夕阳晚照,落霞缤纷,白色的窗纱也染上了诡异的艳丽,一切轻柔得仿佛一场梦,这让所有安慰的话语都显得空洞。
她的指尖动得飞快,带起一串华丽诡异的音符,声音充满孩子气,“再说下去本小姐就要哭了,快点唱歌给我听!”
“?”
此时此刻,司怡满心爱怜,无论梓青提什么要求,她都不会驳回,既然她开了口,只好硬着头皮唱了一首莫文蔚的《盛夏的果实》……
司怡发现她今天的表情真的很丰富,喜悦,悲伤,迷茫,无辜,狂妄,佯怒,自厌,而现在——
完全呆滞……
司怡忐忑不安地抬头看她,“这可是你让我唱的!”就算唱的不好,也用不着这么大反应吧。
梓青动了动嘴唇,司怡没听清她嘟哝什么,她再次重复,司怡模糊听到她说什么“宛如天籁”,她以为梓青故意逗自己,也没当真,佯装得意地拍拍胸脯,“那还用你说,也不看看我是谁!”
“我真是笨,现放着你呢,还特地跑出去找主唱……”
梓青紧挨着她坐了,嬉皮笑脸地捏捏她的小蛮腰,声音充满诱惑,“要不要加入?”
司怡立刻拒绝,“那会耽误不少时间吧,现在功课越来越紧张,我妈知道会打死我的!”
梓青大为扫兴。
梓青对音乐的热情,终究只是躁动青春的一种发泄,而她对设计却是全身心的投入,司怡觉得她设计的那些服装比杂志电视看到的要漂亮百倍。
她们常常利用周末的时间一起去批发市场买些布料,梓青对选材颇有心得,但从不讲价,还常常给小费,搞得整个绸缎街的人都认识她,远远见她来了,一个个捧着样品就往外跑。他们最不喜欢同来的司怡,因为她会喋喋不休的讨价还价,连零头也一毛不能少,更别提小费了,偏偏梓青对她千依百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搞到最后,这儿的人见了司怡就皱眉。
司怡去外地参加物理竞赛的前一晚,收到梓青的一份礼物,一只米分色的音乐手机。司怡微微一惊,她之所以没有买手机是因为母亲说会影响学习,不准她用。
司怡见她把充电器,备用电池一股脑装到自己包里,忙上前阻止,“不用这么麻烦,我就去两天,最多三天,很快就回来。”
“我后天要去陕西写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司怡顿时沉默下来,他们班最近频繁外出,才回来没多久又要走。
“舍不得我?”
梓青挑眉,笑得一脸嚣张,司怡冷哼,不置可否。
晚上一起洗澡,司怡格外温顺,柔顺地像只小绵羊,梓青狠狠亲了她几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你要是天天这么乖就好了!”
一想到接下来的分离,司怡什么斗嘴的心情也没有了,不停踩着她的脚背,半天才回了一句,“不要喝太多酒……”
脚背上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梓青望着她小巧圆润的耳垂,深深的锁骨,心潮澎湃,脑中一阵天人交战,联想前事又硬生生压了下去。
夜里两人相拥而眠,司怡无意识地往她怀里钻,梓青心花怒放,悄悄把室内温度又调低了一截。
司怡是学校出了名的大学霸,梓青则是校领导眼里的头号学渣,这样的两个人站在一起居然没有丝毫的违和,场景美得像一幅画。
梓青还是头一遭起这么早,蓬松长发有几撮高高翘起,眼皮松泡泡地垂着,显然还没睡醒,眼看司怡上车忙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