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给徒儿笑一个 by 扶风琉璃(上)【完结】(24)
2019-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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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子跑出来抬头朝屋顶看了一眼,刷的提气便飞身上了屋顶,一看倒在那儿哼哼唧唧的谢兰止,顿时大为紧张,匆忙跑过去扶他:“兰止!你没事吧?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谢兰止扶着摔疼的腰站起来,冲她摆摆手:“没事没事。”
那女子一抬头,顿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看唐塘离得最近,拔剑便朝他攻来。唐塘正要躲,突然腰间一紧瞬间被流云带到身侧。
等他站稳脚跟定睛一看,那女子的剑已经被流云捏在了两指之间,进退不得,顿时怒火更盛:“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欺负兰止?!”
唐塘也不知道这女子是谁,看起来和谢兰止关系十分亲近,探着脑袋朝那边喊:“兄弟,你倒是说句话啊!”
谢兰止扶着腰哼哼:“误会误会,我差点摔下去,是他们救了我。”
那女子将信将疑地盯着唐塘看了一眼,又盯着流云看了一眼,似乎被流云眼中的寒意吓到了,身子明显颤了一下,随即又故作镇定地抬起下巴,神似一只傲气十足的天鹅。
唐塘想到谢兰止那一摔似乎是自己的功劳,顿时有些过意不去,抬腿想过去看看他要不要紧,没想到那女子的剑又朝他横过来。
唐塘迅速后退一步躲开,对着她身后刚刚揉完了腰的谢兰止道:“兄弟,你再不跟你的妞解释一下,我都没法去慰问你了。”
谢兰止一听手都抖了,颤颤巍巍地指着他:“妞你大爷!这是我姐!”
唐塘摸摸鼻子:“哦……”瞟了那女子一眼,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师父的面前。
正互相对峙着,下面又飞上来一个人,风度翩翩气质芳华,走到那女子身边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那女子看到他顿时神情飞扬起来,“鸾师兄替我将兰止带下去吧。”
唐塘看着那两人的互动,又不着痕迹地将自己从师父身前挪开,惹得流云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好。”鸾凤鸣应了一声,却没有走向谢兰止,反而抬头朝唐塘这边看来,视线落在流云身上,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拱手道:“流云公子!”
“鸾掌门!”流云回礼,神色淡然。
这时,下面突然传来君沐城的声音:“不知哪位英雄在上面?何不下来一聚?”
鸾凤鸣依旧笑如春风,伸出右手:“流云公子请?”
流云并未理他,只低头看向唐塘:“你想下去么?”
“啊?”唐塘一愣,这种肃穆庄严的时刻怎么能问他呢,这种状况他哪敢随便拿主意,“我……
我听师父的。”
流云不紧不慢道:“你若想继续看,我便带你下去。你若觉得无趣,我们这就走。”
对面的鸾凤鸣闻言诧异地挑了挑眉,盯着唐塘不着痕迹地打量起来。
师父当着人的面这么说话,太不给人面子了吧?唐塘汗颜了一把,伸长脖子耳语道:“下去有危险么?”
“不会。”
唐塘见他语气极为肯定,这才放下心来,笑眯眯地点头:“那就下去看看吧。”
“好。”
流云带着唐塘,鸾凤鸣带着谢兰止,后面跟着那名女子,五个人先后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众人定睛一看,有的疑惑有的惊讶,疑惑的都是没见过流云的人,惊讶的是见过,或者虽没见过但眼下已经猜出来了的。
所有人都或明显或低调地打量着突然多出来的两个人,心思各异,神态迥然。
唐塘被这么多目光盯着也没觉得不自在,见师父一副冷漠淡然爱理不理的模样,自动当起了他的助手,对着周围一圈人拱了拱手,笑得一脸灿烂:“大家好大家好!”
君沐城哈哈一笑:“没想到竟是流云公子和云四公子,上次一别已经数月,二位别来无恙?”
唐塘笑得更加灿烂,简直晃花了一群人的眼:“无恙,无恙。”
“嗤——”人群中突然发出一道极为不屑的冷哼声,“上回我们和君庄主三请四请,有的人端着架子不肯参加伏魔大会,如今却又跑到这房顶上来鬼鬼祟祟的做了梁上君子,真是好笑!”
唐塘探着脖子一看,原来说话的是那个脾气火爆黑瘦黑瘦的萧仁,心里对他竖了个中指,脸上却是笑嘻嘻的:“萧前辈,你什么时候三请四请了?我怎么记得你就来过一回啊?而且还半途就走了。”
“你!”萧仁怒瞪。
唐塘赶紧抢着开口:“我们想答应来着,你走得太快没追的上。那会儿我不懂事,瞎说话,你就不要跟我这个晚辈一般计较嘛,大事为重啊!”
萧仁那两撇胡子差点又要翘起来。周围的人纷纷看向萧仁,似乎都在斟酌唐塘这番话的可信度。
江湖上流云公子成名已有十年,虽都知道他身份神秘且功夫深不可测,为人又极为冷漠,但流云医谷确实属于杏林翘楚,也因为治病救人与几家有名望的门派关系颇好。大家都知道萧仁性子烈,如今又听唐塘这么一说,心里已经将他的话信了个七七八八。
萧仁脸上顿时挂不住,气哼哼道:“怎么你这臭小子总是这般不知礼数!流云公子尚未开口,你却抢先一派胡言!也太不把你师父放在眼里了!”
啊咧?这就是传说中的离间计吗?唐塘眨了眨眼,竟然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他。
流云朝萧仁淡淡的扫了一眼:“无妨。”
“噗……”身后突然发出一声闷笑。唐塘转头,见谢兰止正倚在假山上一副笑岔了气的模样。
有这么好笑么?唐塘一头黑线地看着他。谢兰止将手掩在袖子里冲他竖了竖大拇指。
既然流云都开了口,萧仁自然不好再争论什么,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咕咕哝哝:“哼,怪不得徒弟这么无法无天……”
君沐城笑容满面地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打起了圆场:“各位都是武林同道,今日聚在此处实属难得,便给在下几分薄面,进去慢慢商谈如何?”
众人点头应是,刚才如同涨潮似的涌出来的人群又退潮般纷纷进屋,外面的场地上转眼便空得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
唐塘抬头向师父眼神请示。流云道:“进去吧。”
两人正要抬腿,旁边突然走来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岁左右,锦衣华服一派富贵,正是先前开会时头一个反驳君沐城的人,身边的女子二八年华,一身水蓝纱裙,身材窈窕,满面娇羞。
满,面,娇,羞?!!!
唐塘脑中警铃大作,差点又想下意识挡在流云身前,可看这两人明显是要来说话的,他没敢横在中间,郁闷得差点抓耳挠腮。
“流云公子好久不见!”华服男子拱了拱手,满面热情。
“流云公子!”满面娇羞的女子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流云,满面娇羞地行了个礼,嗓音温柔甜美,与一屋子的女侠气质迥然不同。
唐塘故作淡定地瞟了她一眼,心里却长着一棵狂风中的小树苗,发神经病似的疯狂舞动着。
流云朝他们二人分别拱了拱手,依旧是面无波澜:“连堡主,连姑娘!”
“这位是云四公子吧?”连堡主转头看向唐塘,笑得极为和蔼,脸上保养得很好,但眼角的鱼尾纹还是比较明显,虽然出卖了年龄,倒也的确是添加了几分亲和,让唐塘好感顿生。
“正是劣徒。”
咦咦咦?师父竟然用谦辞?!
唐塘心里正惊疑不定,突然又听流云低声道:“四儿,见过连堡主和连姑娘。”
“噢!”唐塘连忙对着连堡主和连姑娘作揖,恭恭敬敬道,“连堡主有礼!连姑娘有礼!”哼,想把后面一句去掉……
连姑娘看着他抿嘴一笑,又抬眼羞答答地看了一下流云。
唐塘恨不得扶额叹息:拜托!既然害羞就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地仰慕啊!
流云道:“连老堡主近日身体可好?”
连堡主豪爽一笑:“哈哈,老爷子身体健朗得很,骑马拉弓全不在话下,我们劝他多休息还要挨顿鞭子。老爷子整天嚷嚷,有流云公子在,他死不了,谁要拦着他骑马,他就跟谁急。你说说这倔老头子!”
“是连老堡主谬赞。”
“哎!实话而已!”连堡主大手一挥,看了看大厅,“要不我们进去再谈?”
“好。”
说着话,几人便抬腿进了屋子,里面已经重新恢复了先前的气氛,讨论得如火如荼。谢兰止坐在他姐姐和鸾凤鸣身边,见到唐塘进来顿时眼睛一亮。
流云扫了唐塘一眼,见他正对着谢兰止使眼色,不由蹙起眉头,被厅里的下人安排入座后,便不动声色地对着谢兰止打量起来。
唐塘喝了口茶兴致盎然地听了一会儿,似乎大多数人已经统一认知,普遍同意玉面杀魔重现江湖这一说,眼下正在商议的,是玉面杀魔下一步接下来有可能采取什么行动,如何将他擒住。
可惜讨论来讨论去都得不出什么结论,众人纷纷表示,没有发现玉面杀魔的弱点,无从下手。即使想将他引出来,也不知道拿什么诱饵,这个人太过神秘,抓不住对付他的砝码。
于是,会议又进入下一轮环节:玉面杀魔在乎的是什么?为什么要杀人?月影教神秘覆灭,如今玉面杀魔却重现江湖,难道月影岛的那场火和他有关?他究竟是什么来路?有什么特征?
唐塘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每个人脸上的大问号,发现有的人极为热心地想要寻找答案,有的人却是带着点敷衍,另一部分人则像唐塘一样作壁上观。
“不知流云公子对此有何见解?”君沐城突然将球抛向了流云,引得众人纷纷将视线转向他们这边。
唐塘本来是置身事外的,突然被一群目光包围,不由一愣,也跟着看他师父。
流云扫了他一眼,扭头看向君沐城:“见解?”
君沐城哈哈一笑:“流云公子虽然年轻,但在江湖上成名已久,想必也听过不少关于玉面杀魔的传闻,不知可否谈谈你的看法?”
流云面色淡然,看向君沐城的眼神透着几分冷漠。
君沐城眼神微微一闪,又笑了笑:“流云公子为何不开口?”
流云不再看他,淡淡道:“我不了解玉面杀魔,何来看法?”
君沐城锲而不舍:“传闻总该听说过。”
r> “传言不可尽信。”
“那就是听过喽?”
唐塘看看师父,又看看君沐城,突然觉得君沐城有些咄咄逼人,顿时脸色不爽起来。
流云依旧波澜不惊,看都不看在座各位,提起茶壶悠然地替自己倒了杯茶:“上回君庄主来送帖子,我便说过,流云医谷治病救人,不问江湖事。”
“哼!”一旁的萧仁冷哼道,“不问江湖事为何会坐在这里?”
流云斜了他一眼,懒得再开口了。
唐塘忍无可忍,拍着桌子站起来:“你这么大年纪了句句带刺老跟我们作对是什么意思啊?是我说要出来见见世面,师父才带着我过来的,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你!”萧仁胡子翘了翘,想要发作又怕被唐塘倒打一耙来一句什么“跟后生晚辈计较”的说辞,憋的一张老脸又红又黑,缓了几口气才将怒气压下来,冷哼一声道:“来了却不敢光明正大走进来,反而躲在屋顶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内情呢!”
“萧帮主此话过于言重了!”连堡主顿时敛了眉目,收起和蔼的面容,冷冷地看着萧仁,“在座各位虽为武林正道,但又有谁的双手是干净的?流云公子医德仁心,华佗在世,品性如何还轮不到我们这些沾满血的人来怀疑!萧帮主恐怕也没有资格置喙一二!”
萧仁被他一堵,心里更不痛快,可碍于连家堡的威望又不敢发飙,收起怒意再次冷哼一声:“哼!你又如何知道他没杀过人?”
流云陡然凌厉的目光突然如利剑般朝萧仁射过去。
萧仁脸色微变,随即迅速恢复镇定,臭着脸坐了下来。
君沐城脸上笑容一顿,连忙站出来做和事佬:“呵呵,今日是商议玉面杀魔一事,诸位还是回到正题上吧。”
众人纷纷附和,厅内又恢复成祥和热烈的气氛。
唐塘不屑的瞥了一眼君沐城:老狐狸。”
☆、谢氏小王
流云看着唐塘一脸的愤怒之色,低声道:“你若不愿呆在这里,我们这就回去。”
唐塘撇撇嘴:“师父,你没有生气么?”
“生什么气?”
“这群老家伙啊,你说要是因为我上回得罪了他们,那他们也太小气了吧,要不是那个原因,那就更加不可理喻了。神经病么不是!”
流云淡淡道:“无关紧要之人,不必在意。”
唐塘一愣,这才想起师父冷漠淡然置之事外的一贯作风,点点头道:“确实没什么好在意的!那就不值得生气的了,再看会儿!”
“好。”流云点头,见他又冲自己笑了笑,不由神色柔和了几分。
唐塘喝了口茶,突然想起谢兰止,便好奇地看过去。
谢兰止正凑到他姐姐耳边,说要跟流云公子师徒二人说几句话,感谢一下他们的救命之恩,见他姐姐点头应允,连忙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流云公子,多谢方才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谢!”谢兰止内心的激动还没退去,表面却极力保持淡定从容,气质风雅地对流云做了个揖。
流云淡淡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谢公子请坐!”
谢兰止一坐下,顿时不淡定了,想直奔主题来个老乡见面会,可碍于流云在一旁又不敢乱说话,心里火烧火燎的。
唐塘对流云倒是没什么顾忌,可眼下周围不知道有多少高手,生怕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被别人听了去,只好将心里的疑问憋住,也是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两人跟60年代头一回见面的相亲对象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时不时又扭头看看四周,一脸的欲言又止,别提多别扭了。
流云看着这两个人,很是莫名其妙。
最后还是唐塘先找到了话题,并且因为有了话题更加兴奋,连带着谢兰止再次内心沸腾起来:“唉,你怎么会跑到房顶上去的?就为了画画么?”
“嗯,生活太无聊。只好找点乐子!”谢兰止压抑着激动点点头,随即又苦下脸来,“想不到你手劲儿那么大,竟然能把我一掌拍飞!”
唐塘嘿嘿一笑:“不好意思,没控制好。我原来手劲儿没那么大的,练了内功之后偶尔会掌控不好,尤其是激动的时候。”
谢兰止斜着丹凤眼从袖中掏出折扇,风流倜傥地撑开来摇了两下,淡定点头:“可以理解。”内心却在疯狂的咆哮:尼玛!你竟然会武功!还得瑟!内功!内功你妹!看我这悲催的身子骨!为什么同样是穿越的,差别这么大!
两人不着调地说了半天话,那边关于玉面杀魔还是没有讨论出什么实质性的成果。唐塘边聊边听他们讨论,聊的是废话,听的也是废话,不由哈欠连连。
流云看着他道:“累了?想回去么?”
唐塘回头冲他笑:“嗯,这里太无聊了。师父我们走吧?”
谢兰止扇子扇得更欢了,连连点头:“回去好!回去好!我跟你一起!”正说得欢快,突然对上流云冷冽中带着探究的目光,忍不住从头到脚打了个寒噤,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可怜巴巴的目光投向唐塘。
唐塘看向流云:“师父,可以么……?”
流云沉默了一会儿将不悦的神色敛去,缓缓道:“你们认识?”
唐塘刚想说认识,回神一想明明又不认识,最后挠挠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凑到师父耳边小声道:“算认识,师父想想我上次在竹筏说的话,我回去再解释,这里不方便。”
流云对他低声说了一个“好”字,又抬头对谢兰止淡淡道:“若谢王府没有异议,你便一起吧。”
唐塘这才突然记起谢兰止的身份,扬起眉毛作恍然状,凑过去对谢兰止翘起大拇指:“你是小王爷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真不错!好福气!”
“你懂个屁!”谢兰止瞪了他一眼,折扇撒气般一通猛扇。
谢兰止去跟他姐姐耳语了一阵,又春风满面的走回来,佯作从容的缓缓落座,将身子朝唐塘歪过去一点:“搞定!可以走了!”
“这么容易?你不是小王爷吗?”唐塘吃惊地看着他。
谢兰止折扇一合,小幅度左右摆了摆,眉飞色舞道:“错!是向来不靠谱的小王爷!”
“……”唐塘无语擦汗,“是挺值得自豪的……”
流云对君沐城和众人敷衍地打了声招呼便带着唐塘及谢兰止先行离开了,临走前唐塘看到连姑娘盈盈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流云,心里又是一堵,巴不得长八只脚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大小福看到谢兰止的时候很是吃了一惊,尤其是看到谢兰止恨不得黏在唐塘身上的样子,更是惊得非同小可,两人在后面窃窃私语:叫谢兰止的谢公子有几个?这谢公子是那位传说中的谢公子吗?就是那个谢王府里的整日游戏花丛不务正业的那个?那还得了啊,这谢公子现在跟着咱们走又是怎么回事啊?听说他是个风流小王爷,不会是看上咱家四公子了吧?
两人仗着走在人声喧闹的大街,咬耳朵咬的极为带劲,可声音还是清清楚楚地落进了流云的耳中。流云眉头蹙起,脸色黑了一圈,低头看了唐塘一眼。唐塘正一步不落地紧紧跟在他身侧,感应到他的视线抬头冲他灿烂的笑了笑。
简单吃了顿饭回到码头,流云看着那艘船舱隔成两间的乌篷船,突然顿住了脚步,转身对大小福吩咐:“去换只大点的船。”
来的时候四个人可以分两间住,回去多了一个自然就挤了,更何况多出来的这位还身份尊贵委屈不得。大小福转了一圈都没找到大船,说是来得太晚了,剩下的都是小的,最后只好挑了一只差不多大的,两艘船连在一起,悠哉悠哉地出发了。
流云上了船便没有再作任何指示,也完全没有要招待来客的意思,坐进船舱便独自看书去了,说是看书,却不由自主的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耳朵上。
谢兰止见流云进了船舱,又瞟了眼离得远远地大小福,立马恢复了激动,哥俩好地揽着唐塘的肩膀狠狠地抱了抱,正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虽然他们不认识,但是能在这种地方找到老乡简直是比穿越的概率还要小不知多少倍,那股油然而生的亲近感实在是无法用言语来描述一二。谢兰止抱得极为热情恨不得来个贴面礼,将船尾的大小福惊得目瞪口呆:乖乖,不会被我们猜中了吧……
“兄弟,走!我们去后面那艘船上开个老乡会!”谢兰止说着便要拉着唐塘走。
唐塘赶紧把人拽住:“哎等等,就在这儿说,我们进去再聊。”
谢兰止拍拍他额头,小声道:“你烧糊涂了?你师父坐在里面呢,你师父那么吓人,你也不怕被他吃了。”
唐塘嘿嘿一笑,面露自豪:“没事,我师父知道,我早就跟他说了。快进来!”
谢兰止惊讶地看看他,又看看紧闭的舱门:“我没听错吧?”随即又将声音压得更低一些,“你跟你师父说过你不是这里的人?”
唐塘扬着眉毛点点头,很是得意。
“我靠!你太牛掰了!”谢兰止目瞪口呆地望了望天,随即面色一变,压着声音愤恨道,“我跟你不一样的好不好!你看看你这一头短毛,一看就是外地货,你就是多出来的,你还是你!我呢,我是个替代品!替代品懂不?而且替的还是这么个糟践货!你知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有多悲催吗?啊?你能想象到吗?”
唐塘摇摇头,看着他愤怒的恨不得把船板吃掉的表情,好奇道:“多悲催?”
“我靠他大爷的娘舅舅!我眼睛一睁,周围睡着好几个光溜溜的女人!那是**!老子竟然在**!老子他妈的真怀疑那个家伙是不是精尽而亡!老子明明很纯情的好不好!为什么要穿在那么个人身上!”
唐塘摸摸他起伏得厉害的胸口:“别激动别激动!”
“我能不激动吗我?”谢兰止一手叉腰大喘气,一手抖开扇子疯狂扇动,把头发丝都鼓得飘起来,煽着鼻孔咬牙切齿,“现在一屁股的风流债,见到人过来打招呼我就肝儿颤!”
唐塘瞥了眼舱门,慢悠悠道:“你不用把声音压这么低,我师父都能听见。”
……
“吧嗒!”折扇掉在了船板上,谢兰止半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弯腰将扇子拾起,再次深吸一口气,终于没憋住怒火,愤怒地低声咆哮:“你大爷的怎么不早说!!!”
唐塘一脸无辜:“你一直巴拉巴拉说个不停,我也要插得上话啊!”
谢兰止黑着脸被唐塘拉进了船舱,见到流云缓缓扫过来的冰渣子似的视线,忍不住一身寒意地抖了抖,轻咳一声强作镇定地坐到他对面。
谢兰止冲唐塘招了招手,正要拉他坐过来,就见人笑嘻嘻地喊了声“师父”,一脸灿烂地凑到流云身边坐下了。
谢兰止动作卡在半空,尴尬收回,悲痛欲绝地瞪着他:为什么不坐我旁边!好歹给我点精神支撑啊!跟你这个古怪师父靠这么近不怕被冻成冰块儿啊!
唐塘一进来眼珠子就全挂在师父身上了,哪里还看得到他的什么手势什么眼神,将“见色忘友”一词发挥得淋漓尽致,脸皮也越来越厚了,只要师父不骂他,能挨多近挨多近。
流云看了看唐塘,脸色终于缓和了些,放下手中的书将一旁的热水袋塞到他手中,又看向谢兰止直接切入正题:“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
果然!谢兰止悲愤点头。
“不过不太明白。”流云蹙着眉不紧不慢道,“你怎么会变成谢兰止的?”
谢兰止一脸不爽:“我还想弄明白呢,出了趟车祸醒过来莫名其妙就跑到了这里变成了这个家伙!”
“车祸?”流云和唐塘异口同声。流云是对这个名词有些不解,唐塘则是因为吃惊。
“你也是车祸?”唐塘兴奋地看着他。
“车祸你激动什么个什么劲儿啊?”谢兰止翻了个白眼,“车翻到山下去了,幸好老子命大!”
流云几不可见地挑了下眉梢,明白了车祸的意思,不过他认为的是马车,也没多想,又问道,“那真正的谢兰止去哪儿了?”
“我怎么知道?死了也说不准!”谢兰止耸了耸肩,随即又竖起眉毛色厉内荏地发出警告,“这种事可是要保密的!不然我就死翘翘了!”
唐塘连忙顺毛:“我师父不爱管闲事的。放心吧!”
流云看了他一眼,差点就伸手去揉他头发了,随即念到谢兰止还在这里,手指动了动又忍住。
唐塘嘴里咕咕哝哝了一会儿,抬起眉毛疑惑道:“怎么那么巧?你是车翻到山沟里,我也是,我们那个是旅游大巴。”
谢兰止瞪直了眼,定定地看了他很久,接着猛地灌了一口茶,灌得太急把自己给呛着了,咳得撕心裂肺好不容易缓过来,又灌了一口,艰难的咽下去之后一脸严肃的看着人:“我的也是旅游大巴!不骗你!”
唐塘吓一跳,直直的瞪着他。谢兰止回瞪。两人跟斗鸡似的互相对峙了半天。
唐塘猛地一拍桌:“时间!地点!旅行社!快报上来!”
谢兰止受了惊吓般看着被震得跳了两下的茶碗,慢慢回神:“八月十号,九寨沟,旅美旅行社。”
“靠!”唐塘再次拍桌,碗盖子被震得砰砰响,倏地爬起来越过案几凑到谢兰止面前,绷着脸把人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喃喃道,“我说怎么觉得面熟呢,你不就是那个二逼文艺青年嘛!”
“你说谁二逼?!”谢兰止凤眼圆睁。
“嘿嘿……”唐塘又坐了回去,“文艺!文艺青年!绝对的文艺!”
谢兰止气得够呛,瞟了眼旁边的流云又不敢发作,只好暗暗平息怒火。
“唉?不对啊!”唐塘一拍膝盖,“你怎么跟谢兰止长这么像啊?”
谢兰止歪鼻子瞥眼:“哼!你问我我问谁?”
唐塘恍然一笑:“原来如此!你肯定是谢兰止的转世!其实你们俩就是同一个人!还画画呢,兴趣爱好都一样,还文艺呢,文艺不就是附庸风雅么……没错!肯定是这样!”
“呸!画画是我的专业!那小子画的是水墨画,我可是学的油画!不是一路人!”
他们俩嘀嘀咕咕你争我吵说了半天,流云却是越来越听不懂,心里渐渐有些不畅快,冷着脸道:“好了,你们去后面那艘船。”
唐塘正聊得欢,闻言小心翼翼的观察他冷然的神色,直觉他不高兴了:“师父……”
谢兰止简直乐坏了,他正求之不得呢,赶紧拽着唐塘就要出去,唐塘不肯起来,犹豫地看着流云:“师父……你怎么了?”
流云双眼微闭,神色淡然:“我累了。”
“哦……”唐塘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慢吞吞爬起来,“那师父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再回来。”
唐塘说一会儿回来,结果却是一直到天黑都没见到人影。他被谢兰止拉住不让走,大聊特聊。
唐塘发现谢兰止虽然比他大两岁,但心理年龄却明显比他小,非常没有心机,从坐下来开始就一刻不停的倒豆子,差不多把自己的全部家底都交待得一清二楚,吓得唐塘一个劲儿问:“你确信你之前没有暴露身份?为什么我觉得你这么靠不住啊?”
谢兰止大手一挥:“肯定没有,只要不乱说话就不会有事。你想想,一个四处风流整天瞎晃的小王爷能有多靠谱?家里早就习惯了他的荒唐了。我拿块木炭画画他们都不觉得奇怪!我要是装的很乖,言行举止合乎常理,那他们才觉得见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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