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给徒儿笑一个 by 扶风琉璃(上)【完结】(3)

2019-03-25  作者|标签:


  “大侠,你要带我去哪儿啊?人贩子不卖我这么大年纪的吧?”
  云大拍拍他后脑勺,笑眯眯道:“年龄确实不算小了,不过看你这身子骨,底子还不错,倒也为时不晚。”
  “什么为时不晚?”
  “唐塘扭头看他。他扭头笑眯眯的看风景。”
  “喂!你把话说清楚!”
  “到了自会知晓。”
  “到哪里啊?”
  “我说了地名又如何?你知道吗?”云大回头直视他。
  “呃……”唐塘没来由一阵心虚,摆手道,“我外地人,哈哈,嗯,外地人,你不用说了。”
  云大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当熟悉的山洞出现在眼前时,唐塘眼睛一亮,这山洞的位置可得记准了,不然找不到那片湖,哭死了也回不去。
  他装模作样咳了一声,手指在四周胡乱一指,道:“这地方挺漂亮的啊!咳……我们要去的地方离这儿远吗?”
  “不远,快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
  “大侠尊姓大名啊?”唐塘开始没话找话。
  “稍后便知。”
  “哦哦,那大侠你是哪个门派的啊?”
  “稍后便知。”
  “大侠,你是要带我去你的大本营吗?那里有没有美女?”
  云大半笑不笑地看了他一眼,道:“稍后便知。”
  “……”唐塘突然觉得,趴下去数数马鬃有多少根比较有意思……
  当他数到不知是第三百三十八根还是四百四十八根的时候,云大勒停马,轻飘飘的跃到地上。
  “到了。”云大一甩马绳,拍了拍手,转过头笑眯眯的看着马上的人。
  嗯?唐塘从昏昏欲睡中抬起头,揉揉眼,当看到满目嫩嫩的绿色后,一双眯细的眼顿时瞪成了两个大番茄。
  眼前是一片生机盎然的山谷,好几排大大小小的竹楼林立着,整个院子全是由竹子打造而成……这是一个竹子的世界啊!旁边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片湖泊,四周群山雾绕……人间仙境吧这是?
  真漂亮!真会享受!太他妈适合隐居了!没事来个泛舟湖上,再来个曲水流觞什么的,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啊!
  唐塘羡慕不已,流着口水将面前的美景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的看了个遍,当然,他很想再里里外外看一遍,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机会很快降临,云大站在仙境的入口处,和蔼可亲的对他招招手:“小鬼,过来。”
  唐塘怀疑这么美的地方是梦境里才有的,自己说不定在做梦呢,于是恍惚着一张脸脚步虚浮地跟着云大进了院子。
  里面十来个家丁脚不沾地的忙得满院乱跑,手里不是端着簸箕就是拎着篮子,见到云大纷纷行礼打招呼,那些簸箕篮子里的东西看起来似乎是药草,院子里隐隐约约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中药味儿,夹杂在幽幽的竹叶清香中竟觉得十分好闻。
  唐塘看见那么多人,终于清醒过来。
  “这是什么地方?你带我来这儿干吗?”嘴上随口问着,也没指望他回答。虽然并不相识,可本能地觉得这人应该不会害他。
  “此处自然是流云医谷,你没听过?”
  “啊哈哈,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流云医谷!果然名不虚传!”听过才见鬼嘞……不过人家都这样问了,那肯定是名声在外的。
  他这么一说,云大反倒有些吃惊,扭头看着他道:“真听过?都听到些什么?”
  “呃……”唐塘一时傻眼,结结巴巴道,“医……医术高明……”
  云大勾起嘴角,也不点破,回头继续带着他朝里走去。
  他们穿过了大大小小的重重院落,绕过了九曲十八弯的竹林幽径,最后在一座二层竹楼的院门前停下,门口的小童打了个福:“大公子回来了。”
  “师父在吗?”云大问。
  “在的,院子里休息呢。”
  云大轻轻推门而入,连脚步都放轻了些。唐塘跟在他身后,莫名的有些紧张,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个什么劲儿。
  ☆、流云公子
  “师父,我带回来一个人给您瞧瞧,资质不错。”云大声音一如既往,可语气却比在路上时多了一丝恭敬。
  这种态度让唐塘心里不由得更加紧张,也不知道他说的资质不错是什么意思,这感觉有点像是参加高考那时候,卷子刚发下来时不知是难是易,心里七上八下的,迫不及待要一窥试卷真容。
  他在云大身后探出脑袋,偷偷朝前面看去。
  树荫下的石椅上躺着一个人,着雪白长衫,身材纤长,脸上搭着一本薄薄的册子,看起来像是在午睡。唐塘微微吃惊。他以为这人既然是人家的师父,就算不是老头,少说也要大上一二十岁,可现在看来却明显是个年轻人。
  “师父?”云大见人没动静,以为睡着了,又试探地喊了一声。
  石椅上的人突然有了动静,白影一闪,电光火石间,唐塘突然喉间一紧,愣了几秒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顿时全身血液倒流,整个人惊呆了!
  喉咙被两根手指掐得有些透不过气,指尖冰凉的触感激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明明觉得寒意倾入骨髓,可浑身上下的毛孔全都跟热气熏了似的争先恐后地打开,冷汗唰唰唰的往下狂掉。
  刚才一瞬间的动静,别说是普通的习武之人,就算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都不一定看得清楚,而在唐塘眼里更是惊悚得如鬼似魅。他明明看见人躺在那儿,眼睛都没来得及眨一下,脖子就被掐住了。
  他一下子惊得说不出话来,眼珠子直愣愣地盯着面前雪白的衣袖,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胸腔里的一颗心“嘭嘭”跳的厉害,要不是喉咙不顺畅,估计都能直接从嘴里蹦出来。他毫不怀疑,这一掐再稍微加一分力,他这条小命就绝对要交待在这儿了。
  手指没有再收力,看来并没有打算弄死他,唐塘定了定心神,慢慢抬起头。
  眼前的人果然很年轻,看起来也就二十六七岁的样子,长相身姿都是风华绝代,每一处都是无可挑剔,可眸中偏偏要迸出冻煞人的寒意,让人不敢再看第二眼。
  唐塘没有看第二眼,只是第一眼的时间看的久了些,两只眼睛傻不愣的瞪着,直直的,像是看呆了,又像是吓傻了。
  对面的人轻蹙着眉头将手收回,一甩衣袖背到身后,冷哼道:“鹊山,你看上他什么了?反应如此迟钝也敢给我带回来!”
  “我哪里迟钝了!”唐塘听到这句话顿感羞辱,急得差点跳脚。
  “耐性也不好。”那人再次下结论。
  “我哪里耐性不好了!”唐塘再次暴跳,被那人冷冷的扫了一眼,顿时吓得寒毛直立,噤若寒蝉。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真正怕过谁,这是头一次由内而外惧怕一个人。这人眼神太邪了,仿佛带着血腥气的刀子,随便一眼就让他吓得出不了声,整个人就像在南极被浇了一盆水,瞬间僵了。
  那人黢黑的眸子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拿凌厉的视线在他脸上扫了一圈,转过身未再开口。
  唐塘顿时感觉笼罩在身上的压力消散于无形,暗暗吁了口气。重新抬眼看过去,这第二眼便只见到绿荫下一袭白衣,背影挺拔,身姿颀长。
  “那么凶干嘛……”唐塘小声嘀咕着摸了摸自己隐隐作痛的脖子,那块被掐住的地方刚才明明是寒意侵蚀,可这会儿又烫的厉害,大概真是掐狠了,火辣辣的。
  下意识的摸脖子摸了好久,想想自己一个没人疼得可怜孩子,挨饿受冻,到处受人歧视唾骂追打,现在还差点就这样命丧他乡,顿时觉得委屈死了,嘴里骂骂咧咧的,忍不住对着那背影龇了龇牙。
  背影突然转过身,幽幽的视线投射过来,清冷的声音缓缓道:“我耳力很好。”
  手上的动作一顿,唐塘赶紧闭紧嘴巴,抬起眼视线偷偷飘过去,没想到一飘就对了个正着,顿时全身一抖,又把头垂了下去。
  伸手挠了挠额头挡住一脸痛恨唾弃的表情:呸!老子怎么变得这么没出息了!
  对面的人垂眼看了看地上沾着泥巴的两只光溜溜的脚丫子,几根脚趾头还在互相较劲地蹭着,不由挑起眉梢朝脚丫子的主人看过去,发现遮着脑门的手也在不安分的动个不停,顿时不悦地皱起眉头,怒道:“站好了!”
  唐塘吓一跳,放下手傻看着他,愣了两秒突然炸毛:“靠!你让我站我就站?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让我站我偏不站!”说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示威一般狠狠挪了挪屁股。
  挪完志得意满地抬起头,发现对面的脸已经黑得快成黑炭了,两道飞镖似的目光直直戳过来。
  “……”唐塘不安地挪了下屁股,慢吞吞重新站起来,不着痕迹往后挪了一步,“站就是了……凶什么……”
  哎呦我靠!老子的气节!唐塘说完话再次低头侧脸抬起手愤恨地挠起了额头。
  云大笑眯眯的拍拍他后脑勺,伸手掐住他腮帮子迫使他张开嘴巴,乐呵呵地说:“师父你看,牙口挺好。”无视唐塘愤怒的眼神,又扒拉着他眼皮子往上翻出一对死鱼眼,“呐,眼睛长得也不错。”一手捂住他正准备怒骂的嘴巴,一手推着他原地转了个圈,“骨架子也看得过去。”
  “喂!够了!”一被松开,唐塘就像被烫了脚似的,跳开老远,愤恨道,“卖牲口呢你?!”
  云大笑容满面:“师父,您要是不想收他为徒,我便收了他吧。”
  收徒?!唐塘心头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云大。
  这里是医谷,而他现在对医学简直就是前所未有的渴望啊。如果他能留在这里,那是不是意味着……
  迅速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形势,唐塘酝酿了一番情绪,猛地扑到云大身上,期期艾艾道:“鹊山师父,您收我为徒吧!我很爱学习的!我也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您就收了我吧!”
  “我何时说过要收你为徒?”云大疑惑地看他。
  “唉?刚刚才说的话,你不会是要反悔吧?”
  “我只说收你,不过却不是做我徒弟。”云大对他眨眨眼,摩挲着下巴慢条斯理道,“最近新研制了一味毒药,正缺个试药的……”
  毒……毒药?!试……试药?!
  “啊——!!!”唐塘在愣了半秒钟后撒腿狂奔,才跑出五米,衣领再次被人拽住,他死死抠着门框,双脚在地上徒劳地乱蹬一气,“鹊山师父,你放了我!你快放了我!我一定会感激你的!要不你让我烧水劈柴也行,我药物过敏的啊!啊啊啊!”
  “闭嘴!”清冷的声音在背后乍然响起,唐塘觉得自己的头发丝正一根根竖起来,他强忍住心中的惧意,慢慢回头,正对上两道寒冽蜇人的视线,顿时吓得收住了声,吞了吞口水,双腿发软。那人手松开,他“梆”一声直直摔在了地上。
  “手脚还算利索,留下来吧。”那人一甩衣袖,瞬间躺回石椅上。
  云大看唐塘瘫坐在地上一脸呆傻的模样,上前踹了一脚:“还不快去拜见师父!”
  “啥?噢!”唐塘迅速回神,又惊又喜地跑过去站在未来师父跟前,接下来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了,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云大。
  云大恨铁不成钢,再次朝他踹了一脚:“快跪下。”
  这个……有点难吧……唐塘心里开始纠结,长这么大没跪过活人……这叫他怎么跪得下去?
  “嗷呜……”来不及细想,膝盖窝被云大踢过来的小石子击中,唐塘痛叫一声满眼泪泡,“扑通”跪在了地上。行吧行吧,就当师父是老祖宗吧……反正他本来就是个古人……
  “元宝,去端碗茶来。”云大扬声吩咐门外的小童,那边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去。
  唐塘跪在石椅前面,状似乖巧的垂着头,视线却偷偷向上瞄去。不瞄不打紧,一瞄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怎么看都觉得那两道戳在自己脸上的视线跟淬了毒的飞镖似的,闪着幽幽的寒光。
  “你叫什么名字?”
  见他视线收了回去,不似刚才那样咄咄逼人,唐塘暗暗松了口气,仿佛肩上一下子卸掉了两块大青铜,不过答话的时候还是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唐塘。”
  师父挑眉:“唐塘?”好奇怪的名字。
  “呃……我写。”唐塘说着赶紧拿手指在地上将名字写出来,还顺便解释道:“我姥爷起的名字,他说我出生的时候正好门前池塘里的荷花开了。”
  “老爷?”师父再次挑眉。
  “外祖父!我外祖父!”唐塘狂擦汗。
  一旁的云大关注的重点不同,眯着眼看着他名字直笑:“那你该叫唐花。”
  “……”唐塘抬头鄙视地瞟了他一眼。
  师父收起视线,垂眸道:“今日你入我门下,便要凡事听我差遣,你可愿意?”
  “不用杀人吧?”唐塘说这话嗓音有些发抖,小心观察着对方的神色。虽然这里是医谷,可他刚才已经领教过瞬间转移和瞬间锁喉的功力了,毫不怀疑杀人这一可能性的存在啊。
  “这一条我不逼你。”
  “那就好那就好……”
  “若别人要置你于死地,你却不还手,那也是你死有余辜。”
  “……”师父,不带你这样吓人的。
  正暗中擦着冷汗,那边元宝已经端着茶盘走了过来。元宝也是个聪明人,先前在门口时已经把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这时端来的茶盘里不仅有茶,还有一块玲珑剔透的玉佩。
  云大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将茶杯递给唐塘。唐塘接在手中,顿时心潮澎湃。
  这种电视剧里才有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他身上,怎么能不叫人激动?先不说有机会接触到传说中的武功,单是医术这一条,便让他兴奋不已。退一万步讲,他终于有了一个安身之处,再不用担心饿肚子了,也再不用为一只包子满大街疯跑了。
  他郑重其事地将茶碗举高:“师父,请喝茶!”
  茶被接走,象征性的喝了一口之后放回托盘中。唐塘抬起头开心地看着他师父。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拜完师以后,心中对他的惧怕竟然莫名其妙减少了几分,再一看,似乎那眼神也不那么碜人了。
  “这枚玉佩你且收着,今后走出去代表的便是我流云医谷的脸面,凡事不可任性妄为。”
  唐塘点点头接过玉佩,心里喜滋滋的。这玉佩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里面的暗纹流动着莹莹光泽,玉身上篆刻着一个“雲”字,字形飘逸,却笔力遒劲。
  “谢谢师父!”唐塘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师父看着他,俊脸隐现怒容,冷哼道:“以后在外面少给我露出这种笑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收了一个傻徒弟。”
  “……”唐塘笑容僵在脸上。
  “噗……”云大在一旁抖着肩膀憋笑憋得十分辛苦,招手道,“元宝,去跟东来交代一声,让他把后面的竹楼收拾一下,再准备点热水,以后就让他跟着四公子。”
  四、公、子……?唐塘满脸问号。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问,云大笑眯眯道:“我是你大师兄鹊山,一会儿带你去见二师兄墨远、三师兄覃晏。不过,看你这副尊容,还是先去沐浴更衣比较好。”
  唐塘一头黑线,不就是流浪了几天么……既然沐浴更衣这么重要,干嘛不让我先洗个澡再来拜师?那样好歹我干干净净的还讨喜一点啊……视线朝师父的方向飘去……
  师父俊眉一敛,冷声道:“起来吧。”
  这一声赦令简直犹如天籁,唐塘迅速从地上爬起来。
  “师父,听说我们新添了一位小师弟?”门外进来两个年轻男子,前面的人眉目如画,一身墨袍衬得他肤白胜雪,后面的人穿着简洁的月色长衫,带着几分书卷气,却是星目朗朗神采奕奕,比前面的人看起来略小几岁。二人气质迥然,一眼便能猜到,前面的是云二,后面的是云三。
  唐塘一脸灿烂地对着他们笑:“二师兄、三师兄,我是唐塘。”
  那两人看到他俱是一愣。
  书生模样的云三啧啧两声疾步走过来,捏着他的病号服的袖子将他左瞧右看,大摇其头,哀声叹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可如此任意妄为,将好好的一头青丝剪掉?再看看你这一身不伦不类的穿着,实在是……实在是……唉……实在是有辱斯文啊!”
  唐塘看着他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目瞪口呆。
  云大适时地介绍道:“这便是你三师兄覃晏,那个是你二师兄墨远。”
  眉目如画的云二也走近两步,对着唐塘上下一番打量,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瞬间,满天霞彩,日月光华。云二温和地看着他,柔声道:“像只大耗子。”
  唐塘:“……”
  云大笑眯眯地拍拍他后脑勺:“习惯就好。”
  小竹楼里,唐塘抱着东来痛哭流涕:“东来啊!还好你是正常的!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呐!东来你是个好人!大大的好人啊!”
  东来挠挠头,一脸不解:“四公子,你怎么啦?谁不是好人?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要是有人欺负你就去跟公子讲一声,公子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唐塘一脸慈祥的摸摸东来的头发:“没事,没事啊,我就是发泄一下。”说着将身上的衣服扒掉,哗啦一声钻进木桶,舒服的哼哼两声,瞬间便淹没在白茫茫的水雾中。
  “唉,东来,你过来。”唐塘勾了勾手指。
  “什么事啊四公子?”东来乖乖凑过去。
  唐塘看看四周,咬着耳朵悄声问道:“师父他老人家叫什么?大师兄把所有人都给我介绍了一遍,就是没说师父叫什么。”
  东来迷茫道:“公子是你师父,你喊师父不就行了。”
  “嗨,不是不是!我是问姓名!”
  东来一脸为难。
  “不是吧?这都不能说?要不要搞那么神秘啊?”
  东来皱着鼻子道:“不是不能说,只是,我也不知道。江湖人都称他流云公子,大概……大概就叫流云吧。”
  “哈?”
  “公子凶起来很可怕的,所以没人敢问。”
  “……”
  ☆、师父骂人
  唐塘前几天为一日三餐奔波得苦不堪言,一直没有精力想医院的事,现在一通澡泡下来,神清气爽,再加上生活有了保障,思维便开始活泛起来,虽然明知回去多少趟都无济于事,可心里毕竟记挂着老妈,总要瞧一瞧才能放心。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熟悉一下医谷的环境,尽快学习。说不定西医不能解决的问题,中医却能想到办法。
  他自我鼓励一番后,将东来准备的干净衣服换上。只是这古代的袍子本来就宽大,走起路来很不习惯,而且衣服还是借的云三的,穿在他身上大了一号,更是碍手碍脚,出门时还被门槛磕了一下,幸亏东来就在他旁边,及时把他给拉住了。
  经过一番折腾,已经将近傍晚。走到他师父流云公子的小院门口,唐塘探头探脑地犹豫了十几分钟,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惹得元宝捂嘴偷笑。
  流云正在屋里写字,早就听到他的脚步声,却等了半天都不见人影,顿时冷下一张脸来,怒喝道:“磨蹭什么!还不给我进来!”
  话音刚落,唐塘就像召唤兽一样迅速出现在书房门口,瞪着眼微微喘着气。
  “进来!”
  “噢!”唐塘生怕他再发怒,急忙抬腿进屋,结果步子跨得太急,又被门槛绊到,一个没刹住脚踩到衣摆,转眼就向地面贴去。他这一连两次绊倒其实不能全怪云三的衣服,门槛这玩意儿只有小时候在姥爷家的老房子里跨过,来到这儿总是时不时忽略它的存在。
  他认命地闭上眼,快要扑到地上时,脖子后面的衣领突然被拉住,接着人就被提了起来。
  为什么都喜欢拽我的衣领……
  他郁闷的想着,借着这股拉力七手八脚地爬起来,结果两人靠的太近,一抬头“咚”一声撞到流云的下巴。
  ……惊!!!
  唐塘迅速后退两步拉开距离,刚要道歉,脚后跟突然踢到门槛,再次华丽丽的被绊到,“啊啊”的嚎叫着,舞着明显长了一截的袖子向后仰去,在后脑勺接近地面一厘米时,顿住。
  流云黑着一张脸将人拎到跟前,厉声喝道:“蠢货!”
  唐塘在他凛冽的目光中缩了缩脖子:“师父,对不起啊!我……那个……呃……衣服有点大了……”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
  流云看了眼他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他的脸,那神情就像真是在看一个蠢货。
  唐塘顿时大为受伤,一脸沮丧地无声控诉:从来没有人这样骂过我……太伤自尊了……
  流云转身走到桌前:“过来。”
  唐塘不情不愿的蹭过去。
  “都会些什么?”
  “啊?”唐塘抬头看他,“哪方面的?”
  “各方面。”
  靠!这种开放性题目怎么回答?总不能说语数外物生化吧?还是唱歌美术体育?
  流云看他一脸纠结的表情,皱眉道:“什么都不会?”
  “怎么可能!”唐塘跳起来,“我……我……我……我识字!”
  流云默默地看了他三秒钟,最后决定结束这个话题:“以后你每日除了三餐及睡觉,其余时间都要来我这里,明白吗?”
  唐塘点头如捣蒜。
  流云又嘱咐了几句,见他一直垂头做乖巧状,也就不再三呼六喝、冷言厉语。临了从房间里翻出一套衣服扔给他:“明天把这身衣服换上,免得到处磕磕碰碰,再去外面买两套合身的。”
  衣服白如瑞雪,抹在手里又软又滑,一看就是用料很考究的,而且绝对不是新买的,是穿过的旧衣服。唐塘吃惊的抬起头:“师父的衣服?”
  “嗯。”
  唐塘顿时眯起眼睛笑起来,就像小孩儿被赏了一颗糖似的,露出一口小白牙,十分讨喜,可落在流云眼里却变成了傻气。
  “我说过了,不许再这样笑。”
  唐塘笑容不改,难得地顶撞了他一句:“师父只说不许在外面笑,现在又不是在外面,也没有外人。”真是的,自己不爱笑,还不准别人笑。
  流云沉默的盯着他,面容隐现薄怒。
  唐塘识趣的收起笑容,突然一拍脑门惊叫道:“哎呀,不对啊!三师兄的衣服我穿了都嫌大,师父的衣服就更不能穿了!”
  “无妨,数年前的。”流云淡淡道,“你穿正好。”
  “噢!”唐塘点头,又开心的笑起来,手指在衣服料子上来来回回摩挲了好久,抬头谄媚道,“师父数年前的衣服还有第二件、第三件吗?”
  “……?”刀子似的眼神再次出现。
  唐塘讨好的笑了笑,摆摆手识时务地闭上了嘴巴。
  流云冷声道:“回去吧。晚饭后再过来学一些基本的内功心法。”
  “内功?”唐塘猛地抬头看他,眨眨眼确信自己没做梦,紧接便兴奋起来,戳着自己鼻尖儿笑裂了嘴,“我可以学内功?”
  “废话!不然你拜师做什么?”流云瞥了眼他要多傻有多傻的表情,皱起眉转过脸不想再多看,心里开始怀疑自己这个徒弟是不是收错了。
  内功啊……唐塘心驰神往,擦着口水回到了他的小竹楼,看到东来就是一阵激动地絮叨,说的无非就是要练功了啊要学武了啊好激动啊云云,颠来倒去就那么些内容。
  他毕竟练过些拳脚功夫,手劲不小,可东来才十来岁的小少年,又没什么武功底子,身子骨弱的很,被他一通死掐肩膀都快脱臼了,哭丧着脸说:“四公子,开饭了。”
  “行行行……”唐塘拍拍他的肩,意犹未尽,“开饭开饭……”
  晚饭是师兄弟四人一起吃的,桌上的菜样样都很精致,唐塘流浪了好几天,从嘴巴到食管到肠胃,全都寡淡得好像嗷嗷待脯的婴儿,口水滴滴答答的来不及擦,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尊卑、长幼之别了,甩开膀子就是一通胡吃海塞。
  吃了一半才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抬起脸一边喷饭一边说话:“咦?师父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吃饭?”
  “一直这样的……”云二话没说完突然眼睛一眨,眼角沾上了一粒米,紧接着脸上又粘了两粒……温柔的视线转向唐塘,逐渐幽深,然后又亮了,是被怒火点亮的。
  “噗……哈哈哈……”云大一手指着他的脸乐不可支,“哎呦仙子下凡了,哈哈哈……”
  云三也丢了筷子努力憋笑,肩膀抖得跟筛糠似的。
  云二小时候的确邋遢过,但早已经是过去式了,自从进了医谷,他哪一天不是体体面面的?再加上人长得漂亮,整天美的跟个仙子似的,何曾这么狼狈过?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一个才来的臭小子喷了饭,顿时表情扭曲起来,锉着牙狠狠道,“好!好极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唐塘赶紧屁股离开凳子,捡了旁边一块抹布就要给他擦,伸到一半的手被云二迅速抓住,随即反向轻轻一扭。
  “嗷呜……”饭厅里一声狼嚎冲破云霄,大半个医谷都听到了。
  “你用这个脏兮兮的抹布给我擦?嗯?”云二看看他痛得揪在一起的五官,又看看他手中沾着油脂的抹布,手上又加了分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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