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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女人堆儿里成长起来的,当然不似贾宝玉那般,被一群貌若天仙的姐姐
妹妹包围,我身边的女人也漂亮,只不过比我大至少二十岁。
那时父母不在身边,我住外婆家。外婆有五个女儿,我妈排行老四,不受重视。
爹妈很穷,穷得一分钱也没有往外婆家寄过,穷得买不起一张回北京的火车票。我
在外婆家白吃白住,颇有寄人篱下的味道。
四岁时我被二姨领着进了女厕所,我好奇地问二姨刚才那位阿姨为何拉了好多
血,二姨冲我一瞪眼,给我一句:不许胡说!我明白了即便是真话也不能随便乱说。
五姨也领我去过厕所,我手里拿着擦屁股纸,老长老长地拖在地上,五姨连忙叮嘱
手纸要攥在手里,不能让外人看见。我颇为惊讶地理解了排泄行为是丑陋、见不得
人的事情。
我的姨姨们长得各有特色,在我眼中都算美人。
大姨美得沉静,深藏不露,一旦留心观察,会发现其五官端正得如画中的仕女。
大姨的故事我总是听个只言片语,大姨五十年代大学生,和丈夫是同学,后来丈夫
在外面有相好的女人,大姨知道后找到老公的单位。大姨不是泼妇式女人,她来到
丈夫所在机关,不需要多说什么,她从容的气质,北大的学历早已震惊四座,足以
将老公一臭到底。偶尔去大姨家吃饭,印象中大姨夫是个永远绷着脸的男人,几乎
没有语言,吃完饭将碗筷往桌子上一摔,起身进了卧室,将门砰地关上。我的两个
表哥若无其事,似乎习以为常,继续狼吞虎咽着饭菜,再看大姨,恶狠狠地仇恨目
光送给那煽无辜的门板。
二姨的眼睛很漂亮,透着妩媚。二姨的丈夫脾气好,能做一手好饭菜,每逢过
年过节,二姨夫便扎起围裙为一家老老少少准备一桌丰盛的宴席。二姨最喜欢谈论
结婚前有几个男孩追求她,她很傻地嫁给了现在的丈夫。二姨常发表感慨:张三升
任科长,李四在单位里多么八面玲珑,最后言归正传,矛头直指老公,抱怨自己的
丈夫单位里不讨领导喜欢,不积极,不革命,讲话时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
连带着自哀自怜的语气。
三姨是个冷美人,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期,女人们已经悄然打扮起来,她们
穿起花裙子,讲究的毛料裤子,裁剪上臀部略微收紧,裤脚宽大些,那时叫喇叭裤
或者叫筒裤吧。三姨对裙子和花布绝缘,永远是偏灰暗颜色的上衣和宽大的棉布裤
子。三姨对人冷,不要说对男人,对亲人都极冷。据说文革最惨烈时期,外婆对她
诉苦,才十几岁的三姨回答她的母亲:你们能活就活,不能活就死。
三姨对于我是个迷一样的女人。我总自以为是地猜测在她冷漠的外表下必定有
一颗旁人读不懂的心,又是什么使得一个少女能对父母讲出如此绝情的话语?
然而这样一个女人却有着幸福的婚姻,她的丈夫细心体贴,对三姨关怀备至。
前年曾去探望过三姨,看到他老公依然如我儿时记忆里那样,为三姨端上一杯加了
糖的热奶,三姨理所当然地接了过去。
五姨身高一米七三,模样不是很漂亮,却有着最迷人的气质。中学时代五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