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云浮宫。百里浮光已经跑了几趟恭房,整个人都虚脱,龚无忧见状传了御医。御医也只得开些温和的药调和,委婉劝解不可乱吃。
送走御医,龚无忧很无奈。御医不解的眼神他懂,但他总不能大喇喇的说,陛下明知糕点有毒还吃的那么欢,自己还没活够呢,只得表示一定会好好管教御膳房。
虽然没中毒,拉肚子却是跑不了。百里浮光自己作的,怎么也得受住了。估计今晚是睡不好了,百里浮光看起折子。
更过三漏,龚无忧禀报丞相密见。百里浮光准了,心里暗暗想到,难道蒋文鹤也闹肚子睡不着跑到宫里来聊天?显然不可能,那么就是宫里的消息走漏了,真是,连掩饰都不屑吗?
蒋文鹤进殿,行礼,一丝不苟,一副忠臣文骨的模样。百里浮光静静盯着他的发顶看了会,这才故作迷糊的说道:“蒋卿家来了啊,朕一时犯困,打了瞌睡,你赶紧起来,殿里的石板凉的很。”
蒋文鹤起身,膝盖有些僵硬,面上却是和善:“老臣深夜求见,能够得见陛下已是天恩,多谢陛下体谅。”
百里浮光憨憨厚厚的问道:“这么晚了,蒋卿家不在府里安歇,可是有要事禀报?”
蒋文鹤躬了躬身子,言语关切:“听闻陛下龙体为何,老臣夜不能寐,见陛下无恙,这才放下心来。陛下身子向来康健,此事可是另有隐情?”
百里浮光挠了挠脑袋:“多谢蒋卿家挂念,不过是吃坏了肚子,下面的人大题小做。宫墙一座,却是挡不住你我君臣情意。”
蒋文鹤袖中的食指无意识的转动着扳指,这和他得到的消息不符啊。这小皇帝,为何要隐瞒呢?真是让人有些不放心。
蒋文鹤出言试探道:“还请陛下多多保重龙体,摇辛国还得由您来主持大局。现下方将军大胜归来,不知该如何封赏?”
百里浮光闻言,却反常的暴躁起来,“啪——”将龙案上的奏章笔墨统统扫在地上:“方季,方季,我摇辛国的护国公、常胜将军,可比我这皇帝有名的多了,哼,还稀罕我的封赏?”
还是个毛头皇帝,一个忍不住连尊称都忘记说了。蒋文鹤觉得自己多虑了,故作惶恐道:“陛下请息怒,这方将军作战勇猛,深受百姓爱戴在所难免,加之军权在手,难免有恃无恐,不懂收敛。只是这次大捷,理当封赏,不然民心难安啊,陛下。”
口口声声是在为方季求情,但这就是赤果果的上眼药哇。看小皇帝的怒色,蒋文鹤就知道,方季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自己的计划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理当封赏?她已位至护国公,手握千军万马,封无可封,难不成还要朕这帝位不成,简直是狼子野心。”百里浮光看似指责方季,盯着蒋文鹤的目光却- yin -狠。
蒋文鹤低着头故作为难,是以也错过了百里浮光的眼神:“陛下所言,不无道理。只要我们想办法拿回兵权,定能震慑方将军,不敢有二心,陛下的威望也会更重。”
“可朕,并未亲政,方季又有奉兴殿护着,谈何容易啊?”百里浮光像泄了气的皮球,跌回龙椅,有些委屈的看向蒋文鹤:“蒋卿家,朕只有你了。”
小皇帝全心信任的目光蒋文鹤很是受用,面上声泪俱下:“先帝所托,陛下重任,臣感激涕零,必定会扫除一切阻碍,助陛下亲政。”
百里浮光小跑下台阶,扶起蒋文鹤,深受感动。君臣二人,再是和谐不过了。这一夜,云浮宫灯火未歇。
两日后。正和殿。百官侍立两侧,交头接耳,多是在议论方季将军大捷回朝之事。有几分突出的是,其间夹杂女子亦着官服,或是文臣,或是武将。
龚无忧自殿后走出,清咳一声,唱诺:“皇上驾到!”百官急忙整理服饰,跪迎:“恭迎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里无忧缓缓走上龙椅,看了看升龙台下的众官员。这些官员,有多少人是真心跪他的呢,跪的,不过是他座下的龙椅。百里无忧声音粗噶而稚嫩:“众卿家都起来吧。”
台下官员起身,皆是垂首,不敢冒犯天威。心下却是各有所思,陛下年岁渐长,但还未亲政,有担心摇辛未来的,有一心想辅助幼帝展现自身抱负的,有一心钻营站队的,也有图谋不轨的,不一而足。
“护国公乌峄族大捷,今日朝议论功行赏,龚公公,传护国公觐见,无需卸剑。”龚无忧唱诺:“传护国公方季觐见,无需卸剑。”外间太监亦传,层层递出宫门。
第4章 朝议封赏,身世真假
带刀兵进殿,摇辛国只方季有此殊荣,看来陛下,很是倚重护国公啊。就在一些年轻官员暗暗吃惊的时候,百里浮光开口道:“此次封赏,众卿家有何提议,不妨都说来听听。”
“回禀圣上,此次大胜乌峄族,所耗时日已有半载,粮草征兵大有损耗,然不过蛮族尔,何须大动干戈,臣以为,自当功过相抵,不宜封赏。”丁游胖乎乎的身子挤出来,躬身禀道。
骠骑将军吴赫是个粗壮的汉子,闻言忿忿道:“何须大动干戈?那乌峄族年年秋冬,扰我边境,百姓苦不堪言,丁大人自己吃的饱饱的,就不顾百姓死活了吗?”
丁游看了他一眼,被那张虎脸吓到不敢怼回去,只得转头向百里浮光哭诉:“微臣冤枉啊,这粮草也是国计民生所需,臣身为户部尚书,日日辛劳,不敢懈怠,就连饭都只吃个半饱,还请陛下明察啊。”
百里浮光看着丁游胖胖的身子,肥肥的脸,真没觉得他少吃了,比上个月又胖了不少,哭起来很有喜感。目光掠过他身旁的青年,有些兴味的问道:“邵卿家身为工部尚书,都说工户不分家,你怎么看呀?”
邵治青偷偷抬头看向升龙台,心下思索:这小皇帝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一眼没看到,邵治青收回视线,若被发现了可是藐视圣上。
邵治青走出队列,说道:“回禀圣上,臣是文臣,不懂武事。然喜好交友,曾听闻边境以外都是草原,乌峄族善马术,来无影去无踪,入我国边城如无人之境,大肆扫荡,神态猖狂,未必不是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