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林杨哈哈大笑,坐直身子,许可竟有肩膀一轻的错觉,但是脸蛋一侧,专心看着自己的目光很重,“OK,我还是喜欢你。”他轻声道,吻上许可的嘴。
许可呆呆地张开嘴巴,他感觉到那个吻,凉凉的,却又很温暖。也许他现在看起来像条张嘴吐泡泡的鱼,被钟林杨一点点喂食空气。在他抬起手,想试着抱住这团空气的时候,突然觉得腰上一冰,那朦胧的温度还在下延。
当然是钟林杨。钟林杨竟把手伸进了他的裤裆里。
石家庄站就要到了。
第十章
到站停靠的时候,列车的厕所会锁门,于是许可发觉自己和钟林杨被锁在了里面。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妨碍,等两人想起从里面出来,石家庄站早就过了。
许可走不快,一方面他受了不小的刺激——从小那种看过不少遍、想又不敢想的行为放到自己身上,原来就是这么回事,他觉得自己某些方面和某些部位都得到了升华,另一方面,钟林杨黏糊着他,几乎是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要他搂着才肯走。许可并不想让满走廊翘出来的腿穿过钟林杨的身子,只得慢吞吞地小步挪。
“我把你弄疼了吗?”他问钟林杨。
“不疼,”钟林杨在他耳边哧哧地笑,“我比人软多了,又不会被你c.ao流血。”
许可一时半会说不出话,脸色烧得像跟桑拿房里闷了一天似的。柔软是真的,进去的时候他都惊呆了,可换钟林杨弄他的时候,他简直怀疑自己被塞进了一根石头似的东西。
“你呢?”钟林杨偏偏还非要这么问他,“疼吗?”
“挺疼的。”许可老实答道。虽然钟林杨作为一个鬼,用劲儿很巧妙,也灵活,能钻进他心里似的,似乎不需要网上说的那些润滑,也没把他弄出血,但他刚才确实都疼哭了,就刚进去那一会儿,还不肯哼哼出声,多丢人。
“那——爽吗?”钟林杨摸他的脸。
许可当然是愈加发烫,他觉得钟林杨现在简直就是要找自己索命,就好比方才,自己跟丢了魂似的被他往公厕带,脏兮兮的,也挡不住什么,到后来谁还顾得上什么脏不脏,站得稳就不错了!默默看了钟林杨一眼,许可不回答,朝那抱小孩的女人欠了欠身,人家起来,给他让出道来,他就走进去正襟危坐。
钟林杨干脆坐在他膝盖上,惬意得就差盘起双腿,“到底爽不爽?我是很爽啦。”
许可塞回耳机,小声道:“爽。”
想了想,他又说:“就是你穿着校服,我觉得有点罪恶。”
钟林杨满意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我说OK,你可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在心里记得。”他说。
“是吧。”许可笑了。
“当然,我这么宝贵。”钟林杨把这话说得一本正经,说完,他也就不好意思地笑了。
折腾来折腾去,两人都有点累,许可要吃盒饭,可钟林杨不用,邻座的一家三口和抱着孩子的女人都相继睡去,紧接着,他们俩也挨着不动。
许可靠在钟林杨的颈窝上。或许这姿势看起来有点奇怪。他仍旧觉得很柔软。这感觉该怎么说呢,有什么联系产生,变成实体,他就突然觉得自己的的责任有无穷大,心甘情愿地从地底下拔出自己的一生,他想送给钟林杨。
这感觉也许可以归纳为“新婚燕尔”。
许可把自己恶心得够呛,抱着种做贼心虚的别扭心态,他拱了拱脑袋,悄悄瞥钟林杨,这人说自己不用睡觉,如今睫毛密密地垂下去,倒是休息得挺安心。
旅途平淡,长长一车的人,不知有几个会和许可一样去数经过了几条河。次日到达柳城的时候,还不到下午五点,本来也没带什么行李,从火车站出来,离傍晚还有那么一点时间。
“我是下午六点零七站上去的,”钟林杨背着两只手,走在许可前面,在火车站前的诸多摩的和小吃摊之间自在穿行,“我们还有空。”
是啊。许可看向马路另一侧,隔了一片黄葛树林,钟楼就沉沉地立在那里。
它还是那么破旧。
说是宋代留下来的,现在墙漆都快掉光了,在灰蒙蒙的阳光下显得落魄。柳城也就只剩下这么一座钟楼,而仅凭一座钟楼当然是拉不动旅游业,也许正因如此,政府不花冤枉钱修它,它能安安生生立在这儿就已经不错了。
“过两年不会拆了吧?”许可问得愣头愣脑。
“啊?”钟林杨也愣了一下,“不知道。”
许可恨自己口快,这钟楼可恨极了,却也像是一样把钟林杨拴在这人世上的东西。假如枷锁不在了,留下还有理由吗?留下还有支点吗?留下还有……证明吗?钟林杨是会自由还是彻底自由?会去哪儿?
他们现在似乎本就处于一个时间和空间的夹缝,这里温暖又s-hi润,开着鲜嫩的花儿,好一个四季如春,谁管那外面黄沙漫天。而撑起这个缝隙的,也许并不是他们自己。
看着钟林杨就在眼前的背影,许可深吸口气,“我们先走走吧。”
“行。”钟林杨回身,偏着脑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