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长把人压制住,欲押到三皇子处审问,那人却低了头,任人推搡不动。
流水道:“此人已死。”
侍卫长一看,口鼻皆流下黑血,忙跪下告罪。
阿勿道:“仔细查看是否还有遗漏。”
侍卫长把此人翻来覆去看了,无任何可辨认的痕迹。
阿勿挥手,寝殿又只剩他与流水二人。
阿勿道:“知道我为什么羡慕你了吗?自小便是如此心惊胆战,却还是防不胜防。如今父皇病一日重过一日,有人更是坐不住了。”
流水心下忽而满是愧疚。
阿勿每一日如处水深火热,却还是要为了他四处举火夜寻。怕他自寻短见还时时让人盯着看着,怕他闷着还要想方设法陪他东游西荡。他又何曾为x_ing命时时被人惦记的阿勿想过一分?
他垂了眼,道:“让我保护你吧!”
他抬起头,看着阿勿的眼,问:“你需要我的保护吗?”
阿勿从没有想过流水会说这番话。也是在今晚,流水还说要去找花落,此时却肯为了他留下,还说要保护他。
从来没有人说过要保护他,从来都是他在想方设法保护自己。
他眼眶s-hi热,一把抱了流水,道:“若不是你,我命此时已休,你道我需要不需要。”
流水道:“等你大事落定,我便去找花落。”
阿勿道:“我帮你找。”
流水勾唇,“你肯信我了?”
阿勿道:“我不会再阻拦你做任何事。”
流水自始至终都是那个重情重义的痴人,他如何还要妄图改变这样一个人,阻拦这样一个人?
也罢,万事随了他,反正他如今是会活下去了。
从此流水便在阿勿的寝殿住下,他不想以真面示人,阿勿便命人给他特地制了一个精美无暇的白玉面具。他不愿用真名,便取了师父的姓氏,单名一个忆字,用以记住和想念花落。
不知从何时开始,阿勿宫中的人开始唤他为高大人。
流水从不在意这些,想叫便任人叫去。
风云诡谲,几度突变。山灵毓代表丞相府出面支持了三皇子。
不久旧朝去,三皇子杀兄上位,新朝立,开科考,选贤能。
阿勿道:“我初立,诸事不稳,朝中无人可用。”
流水眨眨眼。
阿勿道:“流水,我需要你。”
流水道:“说好等你大事落定我便走。如今大事已定,灵毓也在帮你。我要去找花落了。”
阿勿道:“朝堂上都是丞相的人,许多参加科考的人也都纷纷去做丞相门生,我朝中没有一个可以鼎力的自己人。”
流水道:“我也没有人可以推荐与你。”
阿勿摇头,“我自身便是身无寸功上位,寻常推荐之人若无半功怕是难以立足。”
流水也不想再猜,道:“你待如何?”
阿勿盯着他。
流水道:“你说我听。”
阿勿指指他,道:“你,去参加科考。”
流水诧异,“为何?”
“如此许你高官之位,方能名正言顺立于天下人之前,在朝堂上也无人能有半分闲言碎语。”
流水不语。
阿勿道:“我知你无心为官。我答应你,待朝中局势稍定,我就由着你去天涯海角,再不用朝堂俗事羁绊你。”
流水叹气,道:“你想要何结果?”
阿勿眼中晶亮,道:“不必太高,探花即可。”
流水点头,老神在在道:“探花好,此去探一探我的花落在何处,是个好彩头。”
殿试毕,三甲出。状元为谢家小玉树谢守玉,榜眼是丞相的门生聂元,探花为戴了白玉面具遮了半张脸的高忆,皇帝亲封玉面探花郎。
可惜了谢家小玉树刚得状元,还来不及戴花游街看尽上锦城的美景,便回家奔了丧守了孝。
流水白玉面具遮了半张脸,坐在高头大马上直道:“可惜!可惜!原来游街还要过春风十里,姑娘们抛这么多花下来,那小玉树都错过了。”
洪罗王就像自己得了榜一样一直跟着他游街,听了他这话便道:“得了便宜还卖乖。若那小玉树出来哪还有你这半日风光,就你这犹抱白玉半遮面的,早被人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看了看前方的榜眼,悄声凑到流水耳边,道:“也亏得那榜眼生得太伤人眼睛。你是得了大便宜了,高大人。”
流水心道,洪罗王今日倒是洗了嘴出来的,多少也知道积口德了,还懂压低声音埋汰人。
洪罗王朝着春风十里两边抛花的姑娘大喊:“可别偏心呀!聂元呐!聂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