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车里,萧歆然已在起身喝水,女人将备好的粥拿出来看她喝下,待她喝完收拾了碗碟,却并未急着带她出去。
萧歆然看出女人有话要说,干脆主动拉着女人坐到桌边,等着她问话。
“据那人说,他虽然是医生,却并不知道时鄞给他的是什么药物,时鄞只是利用他的权威身份来给你用药,因此有什么治疗办法,他也不清楚,恐怕只能亲口问问你祖母。”
萧歆然冷笑:“她不会说的。”
女人看她反应,斟酌片刻,问道:“你祖母有问题,你早有怀疑,是不是?”
萧歆然点头。
“那她会不会是……”女人猜测道。对于这个横空出现的祖母,她从前从未了解,因此一切猜测得不到证实,依旧只是猜测。她猜测,时鄞与身处暗中的那股势力有关。
萧歆然却毫无犹疑地否了她:“她不会。她只是……”一时不知如何形容,索- xing -捡了个最通俗易懂的词来说,“她只是个悍妇。”
女人被她的说法逗得垂眸一笑,安静地等她解释。
“她是个传统且顽固的人,当年不满我父亲的婚事,便处处为难母亲,直到我出世还耿耿于怀,一次邀母亲于湖边散步,却是她一人回来,说母亲失足落水,最终竟是尸骨无存……”
女人的笑意冷在脸上。
“我可以相信她无意杀人,可母亲却是因她而死。父亲郁郁一年后患上癌症,没多久也……她没了儿子,这才悲痛欲绝,离开萧家独自出国生活了。”
女人一时震惊,没接话,她又想起一事,于是补充道:“她和爷爷感情很好,出事后却一夜白头,执意远离伤心地。爷爷到底是生意人,防备心重,暗地做了个手脚,将一个与她亲近的佣人的女儿留在她身边,留意她的动向。多年来她只是在加拿大安稳度日,既没动机,也没本事陷害钦荣。”
女人想起那个时鄞身边被萧郁然称作姑姑的女人,于是问道:“时悦?”
萧歆然点头。
“她没本事,倒也未必。看她害你的手段如此防不胜防,便知此人心机深沉。”
“建立机构与钦荣为敌需要大笔资金,爷爷从没给过她这么多钱。以她的财力做不到。”
这个解释女人暂时找不出破绽,于是问道:“那她为何害你?”
这个问题,倒是让萧歆然思忖了一瞬,而后竟展颜,笑道:“大概是,对我的'婚事'也不满意?”
女人看着她干净澄澈的笑颜,突然觉得很难得。按照常理,时鄞害死她父母,又让她深陷痛苦,也算是有着深仇大恨。而她提起旧事,情绪里却丝毫不含恨意,只有平静,和经年的淡淡哀伤。
她被命运不公对待,受了那么多苦,却从未恨过任何人。恨是最无用的情绪,她相信天道轮回自有报应,也一贯喜欢凭借实力拿到想要的、惩处丑恶的。
多少人为了复仇癫狂,她却如此看开,一双眸子里仿佛集聚了世间大智,沉淀成一片深邃的净土。
女人凑过去,轻轻吻住了她的唇。唇瓣相接,萧歆然闭上了眼,唇边笑意未褪,毫无保留地接纳着女人的爱意。
不是初吻,却是剖白心迹后的初次接吻。窗外雀鸟一声孤鸣振翅飞走,被遮挡的阳光恰到好处地照- she -进来,落在她们身上,将这一刻酝酿得如生命般绵长醇厚。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我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一觉醒来发现多了几十条评论…
看得我开心死了感动死了…
你们是小天使!!
今天我会多更一些,等我~么么哒
☆、第三十二章
自从听了那个被当枪使的外国医生的说法,坚信心理疾病都可以凭借自身意志力不治而愈,萧歆然便觉得未来简直充满了希望。
女人对她很有信心,让她也毫无理由怀疑自己,于是便安心跟随女人过四海为家的游历生活,放松身心,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至于那个医生,严勋安排他去了苏毓的医院,让他继续发挥本职,治病救人来弥补对她造下的孽。不过医院事忙,这位拿了时鄞巨额筹款准备安度晚年的医生,也算是体验到了焦头烂额、生不如死的滋味。
女人上手打理钦荣已有月余,风波刚过,一切都十分平静,按部就班地发展着。起初,萧歆然还会偶尔过问一些事宜,后来干脆彻底放手,全权交给女人去做,只是需要她签字的时候动一动笔,连文件也懒得看。
她全心全意地信任着女人,也只有在女人这里,她半点不留后手。如果有一天连女人也背叛了她,输赢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转眼,寒冬将逝,她昏睡的频率越来越低,时间也越来越短,是好兆头。女人带她驾车一路往南,去寻今春第一缕春色。
两人都喜静,因此常在人迹罕至处流连,对于旅游景点却敬而远之。一路上女人变着花样为她滋补身体的亏空,从食疗到中药,渐渐也补得她面色红润起来。两人身上的伤口都愈合妥帖,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好的时候。
三月春寒转眼过去,暖意融融的四月天里,女人带她漫步百花齐放的乡间来慢慢恢复体力,看着她兴致大好的模样,心情舒畅。
走了一会,女人突然开口问她:“喜欢什么花?”
萧歆然眸子一转,似有若无地瞥了她一眼,道:“雏菊。”
女人一直背着的手里握了几支黄白相间的雏菊,递到她面前,含笑看着她。她伸手接过,神情中惊喜里带着忍俊不禁,惹得女人心中一阵悸动,上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早就发现我摘了雏菊?演技不错。”
萧歆然被摸到的半边脸滚烫,偏开头躲避,笑意却昭然若揭,落在泛着红润色泽的脸颊上,格外动人。女人看她的目光里几乎被温柔填满,伸手捏着她的腕子轻轻一牵,令她站近了,几乎贴到她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