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翻了个大白眼,直接拍屁股走人了。一边走还一边骂:“瞅着挺有钱的,结果是个傻子。”
“你才傻呢!叫你们京兆尹来见本王!”我气急败坏地蹦跶着。徐长治揽着我的肩膀沉声道:“殿下。如果微臣没记错的话。京兆尹被您给关天牢里了,眼下正等着秋后问斩呢。新任京兆尹尚未选定,微臣估摸着,皇宫外头算是没人认识您了。”
“你咋不早说!”我差点没哭出来。这可完了,我这位摄政王在自己的地盘里栽了。传出去怎么见人?文武百官怎么看我?尤其是那几个史官,每天都憋着往小册子上记我的坏话,我那些个黑料早就够他出个单本了,再加上这么一出戏,我算是给他创造了一个写电视连续剧的机会。
我吼破喉咙也没人鸟我,只能悻悻地蹲在墙角里跟徐长治和苏学士抱团取暖。苏学士问我有没有带能证明身份的腰牌。我倒也想有那玩意。问题是,“摄政王”的腰牌,在之前溜出宫找钟伯琛的时候,忘在他家里了;“黎王”的腰牌,在会大哥的时候送给药铺老板了。我现在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只剩下了玉玺,可惜玉玺大兄弟躺在宫里的书案上睡得正开心,并没有带出来。
我又问苏学士为何会被打,又为何会出现在包子铺里。苏学士回道:“殿下。那铺子是微臣...不,应当说C_ào民开的。打我的那个就是街口卖烧饼的董麻子他大哥。我的包子抢了他烧饼铺的买卖,导致他积怨于心,伙同地痞无赖砸我的铺子。”
“你不是在翰林院里就职吗,怎么出来卖包子了。”我看着脸肿得不像样的苏学士满腹诧异。
“C_ào民辞官了。”苏学士回得很是轻巧。
我目瞪口呆。他辞官倒是容易,毕竟吏部尚书是他干爹,盖个戳滚蛋就成。问题是好好的官不当了,跑出去卖包子,这是怎么个S_āoCào作?
苏小哥揉着红肿的腮帮子道:“C_ào民家中贫寒,翰林院俸禄低微。吏部尚书大人对C_ào民照顾有加,时常赠予C_ào民钱物解燃眉之急。然C_ào民毕竟是三尺男儿,怎可一辈子仰仗恩人救济。前年家母重疾,吏部尚书倾囊相助,C_ào民决心报答恩人,所以...”
“也就是说你嫌弃翰林院里油水太少,所以出来卖包子了?!”我对这位有志之士直咧嘴:“你卖包子又能挣几个钱?”
“攒出一套宅院了...”苏小哥得意不已地挺了挺胸脯,文邹邹的官腔瞬间没了影儿:“这可比在翰林院里呆着舒服多了。自打出了之前那一档子事,C_ào民在翰林院里脑袋都抬不起来,走到哪儿被指点到哪儿。还是卖包子自在,好歹老百姓对C_ào民一视同仁,不管是买粥还是买包子,喊的时候都喊“店家”。”
我傻了眼,忽然有种想跟他一起卖包子的冲动,毕竟我这摄政王打上任以后就没见过回头钱。好在徐长治适时地打断了我的念想:“殿下。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脱身。倘若被拖走打板子可就糟了。微臣倒是没事,就是殿下您...”
“我打小被揍得次数还少吗?”我依在墙上生无可恋地望天:“不过苏小哥你已经这幅德行了,若是再挨个几十大板,估计得含笑九泉。”
“C_ào民觉得,打板子倒是不至于。就是得掏银子。”苏小哥正了正嘴里有点松动的门牙:“看殿下这副模样,应当是秘密出的宫,身上也没带多少钱。C_ào民就帮殿下把这“打点小鬼”的钱给付了...”
“好人啊!”我感激涕零地握住了他的手。苏小哥从他那带了十八个褶儿的包子脸上挤出一抹微笑:“殿下回宫后记得还钱...还有,加还一百两。”
这怎么还得多给你一百两?!我对等趁火打劫的行为表示不满。苏小哥则表示,今天被关牢里全是因为我,把他这位“受害人”硬生生变成了“嫌疑人”。再者了,一百两罢了,摄政王难不成还能缺钱?
苏小哥算是掉钱眼里了,又是前翰林院学士出身,口才极好,擅长给人洗脑。我跟他掰扯了大半天,一百两被掰扯成了二百两,我还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的,一时半会脑子转不过弯来,直给他鼓掌。徐长治看不下去了,怕我再唠一会儿把国库给搭进去,慌忙打断我们二人的攀谈,让我们攒点j.īng_神准备饿肚子,因为按照目前形势来看,我们怕是要被晾到第二天才能过堂。
我对本朝衙门的办事效率十分鄙夷,又不得不揣着手贴墙上认怂。我这真是虎落平yá-ng被犬欺,落难的摄政王不如j-i。一想到宫里的j-i兄和狗弟吃着香喷喷的米糠拌饭,而我得在这牢里喝西北风,我就想高哭一曲,哀叹世事无常。
没曾想,当天夜里,在我们饿得前胸贴后背之际,有一人如同天神下凡一般,把我们几个从牢里给捞了出来。
当时我正在梦中跟红薯抢j-i腿吃,忽然听见这么一段对话打牢房外头传来。先前那位狱卒辩解道:“丞相大人,您别开玩笑了,这牢里只关了几位泼皮无赖,和一个傻子,哪儿会有您说的什么“贵人”。”
钟大丞相沉默了片刻:“...找的就是那个傻子...”
“伯琛啊!”我垂死梦中惊坐起,扒着牢门抹鼻涕:“我在这儿呢!”
钟伯琛站在牢房外,看着灰头土脸的我,面颊抽搐着:“...微臣来迟了,还请殿下恕罪。”
我们几个在狱卒脑袋怼大地的求饶声中出了狱。我抓着钟伯琛的袖子声泪俱下地告着状:“就是他,他骂我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