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r.ì黄昏,阿兰桑又来了。策马冲关卡,连个招呼都不打,踹翻一地的将士。将士们愤愤不平,魏叔无可奈何地让大家伙儿让着点,不要跟女子动粗。阿兰桑坐在马上,杏眼圆瞪,拿马鞭指着魏叔朗声道:“你,跟我打一下?”
“姑n_ain_ai,您可消停一下吧。”我背着小包裹,骑着小步慢溜达的马驹走了过来,钟伯琛则紧随在我身后:“你这是怕别人不知道你的身份?”
“就要知道。”阿兰桑挑着眉毛,整理了一下语言顺序,带着浓厚的异域口音说道:“就是要让中原人知道,他们神圣的王,见了突厥的公主。如果突厥的公主死了,王就是不讲信用。”
“嘿呦喂,您这还给自己留后路。”我拍了拍直打响鼻的马脑袋:“罢了,本王敬重您。请公主带路。”
阿兰桑带着得意的微笑,狠劲儿一抽马,又沿着被她来时的路冲了出去。一群可怜的士兵们正忙着拉练,阿兰桑不但不减速,一勒缰绳呼地跳了过去,把士兵们吓得各种就地狗扑。魏叔气得跳脚骂:“那么大片空地不够你跑吗!非打人脑袋上窜!”
我和钟伯琛奋力追着在前头撒欢儿的阿兰桑,心中可谓是苦不堪言。阿兰桑的马真是匹好马,四个蹄子倒腾得全是虚影。而我俩的马相比之下如同三r.ì没吃饭一般跑得直哆嗦。眼看着阿兰桑快把我们给甩下了,我气得扭头对钟伯琛喊:“想办法打突厥手里整点种马回来配上一批!n_ain_ai的,瞅着她的马腿儿短,跑起来跟要起飞似的。”
话音刚落,阿兰桑在不远处停了下来,挑衅般把鞭子甩成了花:“中原人,贪心!”
得,这突厥的公主耳朵还挺好使。
到了山脚底下,马登不上山,只能栓在了山下。我们一点点摸索着爬上山头,前后耗费一个多时辰,夜色已然完全暗淡了下来。我累得气喘吁吁,小声问阿兰桑还有多远。阿兰桑跟没事儿人似的指着漆黑一片的远方:“快了。”
我抹了抹一脑门的虚汗,揉着腿直倒气。钟伯琛半跪在我身侧道:“殿下。微臣背您。”
“你真是忠实的仆人。原来中原的王这么弱?”阿兰桑y-inyá-ng怪气地“夸”了钟伯琛一句,又顺便揶揄了我。钟伯琛瞪了她一眼:“我们的王受过多次重伤,甚至伤在了头部。您是高贵的突厥公主,理应对我们的王尊重一些。”
阿兰桑不满地哼了一声,忽然伸出胳膊架起了我。我正满心感动,钟伯琛却沉声冷呵道:“放开!”
阿兰桑微怔,手下意识地松开了。钟伯琛把我往怀中一揽,冷眼相对:“男女授受不亲,公主自重。”
“愚蠢的中原人。”阿兰桑恼怒,一扭头转身就走。她脑袋后头的长辫子跟个□□花似的啪地甩在了我的脑门上,差点没把我的帽子给打飞出去。我忽然想起小学时被前桌女生的马尾辫各种“S_āo扰”的场景,还有被女同桌连锤带踹,课桌都坐不稳的r.ì子。没曾想这个世界的小姑娘也这般彪悍。不知兵部尚书的独女,安以歌安将军跟她比起来,哪个武力值更高一些。只是安将军可比她内敛多了。
我这弱小的中原王到底没舍得让忠实的仆人背我。山路本就不好走,若钟伯琛不小心打了个滑,那我俩得滚到不知名的地方去。钟伯琛搀着我,在我快要累到薨逝之时终于登上了山顶。我蹲在地上捯饬着粗气,阿兰桑指着已经能看清模样的一座帐篷说道:“就是那里。快一点,阿爹他们要等急了。”
我们离约定好的时间晚了不知多久,全是因为我这不争气的老腿迈不动步子,只能歇了好几气。我自知耽搁不得,刚要拍拍灰土起身。钟伯琛忽然按住了我的肩膀,低喝道:“殿下,不对劲!”。
我被按回地上,趴在C_ào丛里不敢动。阿兰桑似是也察觉到了些许的异样,躲在我身侧神色紧张地看了过去。只见帐篷之中突然走出一人。此人身高八尺,魁梧壮硕,着红色皮裘,离得太远,具体样貌分辨不清。他环视四周,然后猛地一抬胳膊。帐篷附近的C_ào地上顿时鼓起黑压压一片“土包”,再定睛一看,那些个土包居然是伪装得极好的突厥人。粗略估计,足有百人。
“阿史那!”阿兰桑惊呼出声,站起身就要跑下山去。我大骇,慌忙扯住了她的衣服,把她拖了回来,又扭头看向山下。
那便是阿史那吗?我瞪大眼睛试图记住他的样子。这时帐篷里突兀地传出一阵S_āo动,几个年迈的突厥人被五花大绑押了出来。我正心生惶恐,阿史那突然看向我们的方向,仿佛隔着幽幽黑夜洞穿了我们的藏身之地。吓得我暂停呼吸,手紧紧攥住一把枯C_ào不敢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