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狐疑地瞟了他一眼,“你说吧,你想怎么安排。”
他勾了勾唇角,温和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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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实是个再简单不过的计划。
由女人出面,直接要求叔叔秦淮南归还秦氏的管理权,而他则在背地里笼络一些对秦淮南霸道作风颇有微词的元老级股东,集体施压,要求秦淮南放弃“代管”一职,将UB完完全全交给自己这个不满十五岁的少年手中。
这确实是个幼稚得不带丝毫技术含量的计策,这个短视的计策在母亲与秦淮南越演越烈的斗争中宣布告终,而狡猾如狐的老股东们也不出意外的口头支持,实际上却不采取任何行动。
但他却知道,在“秦淮扬遗孀与小叔子为争财产闹得水火不容”的漫天舆论、报道中,真正的网却一点一点地撒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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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来人啊,求求你们,谁来救救我!)
女人没有机会发出丝毫声音,大量透明的气泡从她鼻子、嘴巴里滑稽地串串冒出,最后消失在泳池满含硫酸铜的蔚蓝色池水里。她的双臂在水中疯狂且拼命的舞动,然而这却无法令她摆脱正急速失去氧气的命运,反倒让她将最后一丝反抗的力气,消耗在与水压徒劳无功的挣扎中,而面对卡住她双腿的进水口,分不出一丝力气。
(老天啊,真主啊,有谁能来救救我!)
女人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游泳池里的进水口与出水口是同时打开的,巨大的吸力将她一米五六的娇小身体全不费力地卡在进水口狭小的空间里,因进水口阻塞而不断注入池中的水,将她轻而易举的淹没至顶。
(救、救命……)
女人的呼救声完全淹没在一片绚蓝至极的池水里,并不大却不容忽视的抽水声如一只残忍利落的大手,无情的剥走她的意识,在令她因却氧而痛苦不已的同时,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怎么一点点被水淹死。
番外:秦亦凡——恶魔的面具(4)
“这是怎么回事?!人呢?!家里的其他人呢??”
突然出现的男声唤回了女人的一丝神智,透过扭曲的水面,水池上方镜片般狭小透明的天空,女人看到朝她冲来的男人的脸。
秦淮南。
“怎么会这样,你先别慌,先……先抓住我的手,快!”
男人并不否认在看到女人即将溺死的瞬间,心中一闪而过的阴暗,然而救生的欲望本能的大过平日里的是非恩怨,令男人迅速地俯在游泳池边,一手扶着滑梯,一手朝女人竭尽全力地伸出手臂。
“抓稳了!”
游泳池中巨大的底部旋涡与冲击水流令根本不会游泳的男人无法轻易下水去,只能焦急地冲快要休克的女人大声呼喊,但当他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徒劳无用的挣扎时,秦淮南灵光一闪,“你再坚持一会儿,我这就去关进水口的开关,坚持住!就一会儿!”
他以生平最快速度朝控制室冲去,却忽略了池子底部的女人慢慢地翻起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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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南,你涉嫌蓄意谋杀柳素云并致其溺水身亡,现已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法庭上,法官机械化的声音中是例行公事的询问,一般到了这个环节,所有的法律程序都已走完,在如山的铁证之下,任何罪犯都只有俯首认罪,却没想到这可有可无的一句问话,如引信般,引起由两名配枪法警左右羁押的犯人如此激烈的反弹。
“不!我有话要说!你们这帮饭桶、混蛋!你们这是在冤枉我,你们这他妈是在污蔑我,你们这群草菅人命、黑白不分的猪!”
“肃静!不得在法庭上高声喧哗!”厉喝一声,年过半百、经验丰富的老法官用冷酷的声音略带讥讽的反问道,“你说你是被冤枉的,那么请你举出你的证据、请出你的证人!否则本庭将视你的言行为藐视法庭罪,并对你肆意侮辱、诽谤执法人员的行为提起公诉!”
在商场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惯了的男人,被法官这席完全颠覆事实的话刺激得全身发抖了,“可……可你们凭什么说我涉嫌谋杀?!我根本就是要就柳素云啊!啊啊啊——我知道了,你们肯定根本就没经过现场调查,你们一定是收了公司里哪个混蛋给的黑钱了!”
“请注意你的措辞与言行!”
皱紧眉头,法官对死不悔改还血口喷人的罪犯已经失去了应有的耐性,“鉴定科的痕迹学家已在现场提取过三次指纹、划痕和脚印,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一个人!也就是说,XX年八月二十四日,中午12点11分到下午13点20分的这段时间里,唯一与死者有过接触的只有你一个人。包括我们在进水口与出水口的阀门上提取到的指纹、在游泳池边收集的脚印都同样表明,在死者落水期间或落水之前,有第二个人站在游泳池边,而经过脚印的分析对比,我们确定当时站在一边的人就是你!况且,你有杀柳素云的充分动机,是为了争得秦淮扬留下遗产的合法所有权。如今证据确凿、动机清晰,你还有什么可抵赖,还有什么可狡辩?!”
男人只觉得自己已经落入一个精心布置的恶毒陷阱,种种不利于自己的现场证据、合情合理的杀人动机,将自己不费吹灰之力的置于凶手的境地。然而事实的真相让他无法蒙受冤屈,抓住最后的机会,男人大声为自己辩解道,“我不知道!我通通都不知道!我到的时候柳素云已经掉进了进水口与出水口同时打开的泳池里,在这期间,我唯一做过的事就是把她拉起来!至于为什么阀门上会有我的指纹这我能够解释,那是因为我曾尝试过关掉阀门,你们好好调查清楚,你们不能这么冤枉好人!”
“这些的确都能说得过去,可还有一点你始终没有交代清楚。”
老法官锐利的双眼中闪烁着不知是厌恶还是怜悯的冷光,“你至今都没说清,你是怎么出现在案发现场的。换句话说,为何柳素云掉进泳池里偏偏就被你遇上?你说有人陷害你,那么为何现场除了你与死者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的痕迹?”
“我怎么会知道?我根本……”
然而有什么东西飞快地在男人脑海中一闪,令他一瞬间灵光乍现,“我想起来了!那天是秦亦凡!是秦亦凡打电话约我到别墅中向我汇报UB的投资收益,你们去查通话记录啊,去查啊!”
老法官眼中的冷光再次浮现,这一次却能轻易让秦淮南认出那目光分明是厌恶的,“你错了。”老法官字字一顿,“我们早就查过通话记录,案发那天,你没有接到过任何电话,反倒是别墅中的佣人们集体做证,他们是接到你的驱逐后,才自动放假一天的。而案发当时,你说的另一位当事人秦亦凡,正跟他的同学在宝丽莱酒店二楼包间聚餐。跟你相比,在场所有人都可以为他证明,你侄子秦亦凡根本没有作案动机,更没有作案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