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珂本听到“娘亲、豌豆”这些词汇时,就已然神思飘渺,此时瞄到那陈年旧伤,恍惚间竟抬起手臂,轻抚上那小痕。
程驿经他这样一触,也呆楞了一计。他干笑了下,尽量用合理的思路来理解此举的意图,“严重的不是那儿,是后脑……”
“不是,这个是……”是我不记的,而你本应记得的部分。
丹珂虽曾从程驿口中得知——彼此初见,是在大宅的海棠园里,而不是酒坊后院。但那甩鞭打破酒坛,被程驿扑身相救的整副画面,总是模糊难清,只对这疤痕分外亲切。而他真正开始储存的记忆,确是从酒坊后院被对方从酒缸中捞起的那刻开始的。
想到这里,丹珂突地站起来。他从腰带暗层抽出软鞭,横空一甩,“程镖主如今主掌镖局,行走于大江南北,功夫自当了得!丹珂不才,愿与领教一二!”他话落鞭扬,人也腾空而起。
这突然地举动,换个人来应对,着实有些莫名其妙。可对于程驿来讲,这番唐突却正如某种暗号,刹那间似牵引到记忆的断层。而就在他暗自恍惚,不作反应之即,那鞭子就已掠过花树,直直地冲他面门抽将过来。
鞭锋很近,顾不得多想,他本能地侧头闪过,反射性的紧紧拽住了那鞭头。
被紧拽住鞭子,丹珂却放松下来。他柔韧的身子在空中如飞花般下坠,瞬间似要直扑向程驿怀里一般。
那扑坠的身姿,于程驿脑海里合为一闪而过的画面,犹如惊鸿。这是发生过的片段!可晃神间,他握鞭子的手却松将开了,那鞭稍扫过桌上的酒壶,刹时酒水涌出,酒香弥散。
而丹珂一个翻身,蹿上了枝头。他背对着程驿似已融入了花树,随着不停息的花雨,七分灿烂三分感伤。
“花落是为了花开!”可片刻后他又悠然开口,缓缓转身。他那已收回紧握在手中的鞭子,又已随话音而再次扬出。
而此时,在他那缓缓侧转过来的容颜上,已然绽放着比这漫天花海更为绮丽夺目的笑容,那眸波荡处万里无涯。
这是什么?一弯笑容还是一抹记忆?大脑似已停摆又如接受洗礼,莫名的情绪占据了所有心思。
是蛊惑还是恍悟!只知在那瞬间,程驿已一把又抓住那鞭头,借力使力地踏桌而起,冲着花树上那如梦般的身影扑将过去……
前尘还是往事,今昔还是明朝,事实还是幻影,都似落花也如新芽。分与离,记与忘,只要是在这红尘,便会如夕阳西下,又如旭日东升,更替往复生生不息。
花间一壶酒,风里百行诗,前尘皆若梦,含笑赋三秋!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