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命身后的弟兄,利索检查包袱,官差死死盯住余慕娴的脚,防着她做不轨的动作。
那包袱里有什么,余慕娴自身也不知道。打刘头把那包袱放她手上,还没过半天。她也还没来得及将那包袱拆开看。
凝神望着那只伸入到包袱里的手,余慕娴静静地等着谜底。
“一个,两个,三个……正正好,七个呀!”
官差大声数着余慕娴包裹中的银锭,引得周围人一阵艳羡。
打量着官差脸上,时不时流露出的贪婪,余慕娴心道,莫不是求财?
一想到求财,余慕娴慢慢把视线转到小二哥身上。难不成,月黑风高,她进了一家黑店?
接到余慕娴的视线,伫在余慕娴身侧的小二哥彻底站不住了。
一面睁圆眼瞪着身前这个不及他高的小叫花子,一面偷偷打量馆内官爷们的脸色。
待看清那群官爷一个个都眉开眼笑,而馆内其他客人皆是准备看热闹,小二哥利索地扯下肩头的抹布,快步蹭到余慕娴身前。
他怀疑这小叫花子是贼人已经半天了!
寻常叫花子,哪有投店的?
小二哥伸手要揪余慕娴的耳朵:“你个小叫花子,哪里来得这般多银子!小小年纪,就是个惯偷,长大可怎生得了?”
一直关注着小二哥的余慕娴,见小二哥突然动手,便匆匆一闪。
任着小二哥的手朝着她右边抓了过去。
小二哥动作突然,余慕娴匆匆一闪,便让小二哥撞到了门口的门柱上。
“哎哟——”
“小二哥……”
听到小二哥的痛呼,余慕娴正要查探,却被其身后的官差抢了先。
小二哥被匆匆忙挡到一旁,余慕娴只能看到一群官差的脸。
“哎!小二哥,你可千万别乱说话!”官差推过小二哥一把后,憨笑着望向余慕娴,“这位爷,不知您尊姓?”
“嗯?”听闻官差称自己“爷”,余慕娴的眉头蹙了蹙。
自打她出了邺城,这一路可只有她喊别人“爷”的份儿,何曾有人唤她“爷”?
“免尊姓‘余’。”
余慕娴守礼地冲着官差见过礼,低头问,“不知诸位官爷有何贵干?”
“哎哟,还免尊了!”
一干官差见余慕娴冲他们见礼,瞬时又无视他们的领头,勾起一阵哄堂大笑。
坐在馆中的几个官差七嘴八舌帮领事在饭桌上张罗着。
“那看来神算这次又算准了!”
喝小酒的官差指着余慕娴大笑:“余小公子,改日还请您带着小的去郡守府走一遭!”
……
挑眉扫过馆中人,余慕娴头次知晓,何谓人穷志短。
这些人笑她,无非是因为她一副叫花子扮相。
施施然理了理前襟,余慕娴凝视着官差:“小的可是犯过什么事儿,竟是要劳烦到郡守?”
她并未被满堂的笑骇到。
“余小公子多虑了!”见余慕娴面色不好,为首的官差连忙摆摆手,刻意压低声音,道,“非是余小公子您犯了事儿……神算今日算出了西有贵人,要来此处夜宿……”
“是吗?”余慕娴眉头一挑,想起许久前,罗昌与她说的,瞎子李在邺城时,便是个神算。
这官差口中的神算是瞎子李么?若是瞎子李,他可是真的算出了今日自己回来投店?
余慕娴正想着,身后忽地袭来一股凉意。
“你怎知道那神算,算出的贵人不是本殿下?”
熟悉的声音让余慕娴的身形仿佛被钉住了。
这不就是方才坐在车辇中的男子么?
余慕娴默默为男子让开道。
当余慕娴让步一旁,观看男子时,她发觉,浓重的北地口音一出现,馆内人皆是引颈而望。
这是因为长宁已属了羊舌么?
余慕娴转眸看了看来人,但见来人穿得富贵,二十来多岁,北地人相貌。
佐之右手提了把重剑,便与他平添了几分戾气。
“这……”待看清来人的长相,官差也是一时语塞。他记得清楚,来人方才可是自称“本殿下”。
来人可是羊舌国的贵人?
见着官差不敢动作,余慕娴便垫足偷偷朝着男子身后望。
楚玉姝会和这男子一同出现在这馆舍之中么?
余慕娴不知心底的期盼从何处来,她只知晓,她有些希望楚玉姝出现。
就如同,她之前还在长宁城内,有失体统地追车辇。她此时迫切的想看到那人。
迫切的缘由,她自己也不清楚。
但这种感觉,就像是少时听闻某处有仙山,便迫不及待要去那山中查探。
如此少年心- xing -,委实不像她呢……
余慕娴隐在暗处,抿唇打量着一个个踏入馆舍的人。
婢子,小童,侍从……
男子那鱼贯而入的排场,震撼到了馆舍内的长宁民众,却也刺痛了余慕娴的心。就像指尖扎入手指,未必看得到孔,却必然会出血一般,余慕娴的脸白得吓人。
她没有看到她想见的。
许是她已经走了……
她明日才会来?
余慕娴按捺住自己患得患失的心绪,把注意力转回到男子与官差身上。
遇到男子,官差仿佛早已忘却了他此行的职责所在。
他此时无暇带余慕娴回郡守府,他只想弄清楚来人的身份。
待那人身后一群娇仆美婢慢慢挡住馆内人的视线,官差瞪眼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