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
景辕俯身吹了吹:“不烫了,夫人请喝茶。”
沉胥又红了眼眶,他别过脸:“你别看我,我就是被沙子迷了眼睛。”
然后夺过茶杯一口喝完。
这一晚,两人睡得很早,没有行房事,相拥而眠。
三更,沉胥喊了几声景辕没反应,他点下他睡x_u_e,收拾包袱离开,没有留下任何书信。
不需要书信,因为他们很快会再见面。
景辕会知道一切,而他,会在战场上,光明正大与景辕对决。
临走前,他来到床边,在熟睡的人唇上烙下最后一吻。
景辕,再见。
这个最不可能过平凡日子的人,给了他一段平凡快乐的日子。
有这段回忆。
这一生,足矣。
☆、情到刻骨(5)
营帐四周有士兵巡逻,每一个时辰轮换一次,共有四支军队,每支军队二十六人,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一支军队。三更十分的时候,东面和北面的军队会巡逻到东北角方向,也就是这个时候正东面,和正北面是松懈的。
说起来这个巡逻方法还是他和景辕一起制定的。
三更十分,沉胥从正北面离开。
离开的时候营帐四周是寂静的,只有巡逻士兵的铠甲声和脚步声。
东方泛白的时候,他已经走了七公里地。回头看看,入目只有灰白的天空和绿色的Cao原。
再往前走三公里,有一个驿站,驿站四周有官兵把守,里面坐着一个人。蓝衣黑发,雍容高贵,那个人背对着他,但他一眼就认出那是太子哥哥。
“什么人?”
官兵在他前面架起大刀。
“太子哥哥……”沉胥喊出声。
慕容凌回头,手中的茶水洒出来,他丢下茶杯大步走过来,一边示意官兵退下。
慕容凌展开双臂与他相拥,嘴里不停重复:“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亲人重复,令两人都红了眼眶。
拥抱过后,慕容凌看着沉胥,激动中有着心疼:“胥儿,这段日子苦了你了。”
“我不苦,太子哥哥,反到是你,你又瘦了,怎么这么不注意身体?”沉胥抓着慕容凌皮包骨头的手,满是心疼。
慕容凌露出一个笑:“你太子哥哥身体很好,你放心,这次来我带了四千精兵来协助你。对了,你跑到这里来和我们汇合不会被景辕发现吗?”
沉胥避开慕容凌目光,吞吐一会儿才道:“其实我是从军营里悄悄跑出来的,我也不打算回去了。”顿了顿,他抬起头:“太子哥哥,从小你就教我君子坦荡荡,我不想做背后害人的小人,我想在战场上与景辕公平对决。”
他望着慕容凌,他相信太子哥哥会懂他的。
许久,慕容凌叹一口气:“胥儿,你公平与他对决,你又怎会是他的对手?为兄教你为君子之道,是让你修养身心。对待君子,才须君子之道,对待小人,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如果别人以j-ian计害我,我也用j-ian计对付他,那我与他有何区别?”
“你呀,就是钻牛角尖。”慕容凌望着远处,悠悠开口:“关于父皇,母后,以及景辕父亲景心的故事,母后想必已经告诉过你。”
“嗯,我都知道。”
“你知道这些,就应该知道,这些年母后的煎熬。父皇不爱母后,不爱我们,他现在已经完全把景辕当成他的亲生儿子,要什么给什么,就差个皇位了。一旦景辕成为皇帝,会发生什么?你想过吗?景辕六亲不认,他是一个没有心的人。你觉得他当了皇帝,母后和我们会有好下场?”
“父皇因为一个男人糊涂,我不希望你也这样,你明白吗?你需要清楚知道,你和景辕,只可能是敌人。不管他对你说过多少甜言蜜语,哪怕你们举行过婚礼,这些都不重要。胥儿,只要扳倒摄政王,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你可以娶妻生子,母后不会再整天愁眉苦脸,她能挽回父皇的心,北商还是二十年前的北商国。”
太子哥哥说的话不无道理的。可是沉胥听不下去,脑子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你和景辕,只可能是敌人……
只可能是敌人……
……敌人。
他与景辕本就是敌人。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心里却很难受。
“太子哥哥,是不是只要景辕死了,一切就可以恢复成从前那样?”
沉胥听见自己的声音。
慕容凌将手放在他肩膀上,目光落在他脸上:“胥儿,我们慕容家原本父严母慈,兄友弟恭,可是景辕的出现,把一切都打破了。父皇把景辕当成死掉的那个人,三倍,十倍的宠着他,凭什么?我们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他景辕凭什么?父皇已经疯了,父皇甚至想把北商的天下送给那个人。”
慕容凌说着:“北商姓慕容,他日登基的,可以是我,可以是你,绝对,不可能是姓景的!”
“胥儿,我一年前劝过你,可是你没听。现在的我们,已经回不了头了。景辕的贴身侍卫木离,已经查到断月楼头上,他查到多少我不知道,但是对你,总会是有怀疑了。”
“现在我们只有两条路,第一条,事情败露,我和你,母后,涉及到这件事的所有人都死,第二条,杀了景辕,恢复从前的北商江山。”
沉胥连连摇头:“不会的,事情败露,我会揽下一切罪责,太子哥哥,你,和所有无辜的人都不会有事,死的人只是我一个。”
慕容凌认真望了他片刻,笑了一声:“胥儿,到现在你还在犯傻吗?你们朝夕相处这么长时间,景辕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南照灭国那日,一夜之间血流成河,做这件事的不是景辕吗?连无辜的妇孺小孩都可以眼睛都不眨地杀害,这样的人可能会放过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