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清是喇叭还是唢呐,凄凉的声音久久的回荡在这山谷里,掩饰了所有。
梁诺,在人群的前面,周季一直都没看到,只是看着大人低头挖土,没有棺材,她娘尸体就像被什么布料紧紧的包裹着。
安葬完后,人才陆陆续续的离开,周季趴着,缩在一个小山包后面。
看人都走的差不多,心想,这时也应该回去了。
没有想到,她却返回来了,停在她娘的坟墓堆边,一旁竖立的木制墓碑,静静的屹立在那。
就像是一场默剧,她从一开始就笔直的站在墓碑上,就像插在稻田里的稻草人,面无表情。
可这样,却反倒让周季更害怕,因为,她就像绝望的一无所有,堕落的无声无息。
身旁忽地飘起了雪花,很大很大的雪花,她穿的那么的少,周季看着都冷。
周季一直没动的双腿也渐渐的麻木了。
不远处的她,却移动着,坐在墓碑旁,身体微微的抖动着,细微的哭泣声被呼啸在耳边的给掩盖。
犹豫的,周季慢慢的走着,站在离她身后几步远时,才听到了她的哽咽声。
原来,是那么的,明显。只不过,因为风而掩盖,心忍不住的揪紧了些,周季的心里也不好受。
缩在她身旁,解开系紧大衣的扣子,小心的挨近着她。
她像是吓着了一样,愣着没动,周季,尽量把大衣往她身上盖好,却不想手还没松开,她一下的拉住,周季站不稳的,头撞到她的肩,疼的,脸有点发麻。
像个抱枕一样,被她紧紧的勒着,她的泪水,顺着耳边,滴落在脸上,衣服上,哭泣声,清晰的回响在耳边。
衣服- shi -润了一片,一片的,周季因为挨着她,脸上也有些- shi -,被风一吹,冷的哆嗦了下,下意识挨近着她。
她也总算恢复了些情绪,手抱紧了些。周季,一看,有希望。
缩在她怀里,嘀咕着,说着“阿诺,我好冷。”
这个别扭一点的称呼,是周季听梁诺她爹说的,而且,发现,这地方表示亲近的人,都会在名字前,加这个字。
她,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反应,伸手把大衣又裹紧了些,周季,半蹲着的,缩在她怀里,耳朵都没露出半只。
好一会,周季,还以为她没听到,想着,要不要再提醒一次,不然,说不定自己真的会被冻死在这。
却没想到,她一下抱着,站了起来,周季吓得赶紧,抓紧着手,像个树袋熊一样。
因为大半个脑袋,被埋在大衣,呼吸有点不顺畅,刚想把头抬出来点,就听见她开口说“别动,外面冷。”
偷偷的瞥着她,她的嘴唇已经是微微的发紫了。
周季,手抓紧着她身上的大衣,一动不动的窝在她怀里,回了句“恩。”
回到了村里,周季被送回家时,才发现,大叔他们好像要去集市一趟,不会那么早回来。
她放下了自己,脱掉了大衣,披在周季身上,低头,伸手系上了扣子。又倒了杯温水,让周季捧在手里,好暖和些。
周季接过水杯时,才发现,她的手,肿的满是红紫色的块状,吓人的很。
赶紧地放下了水杯,手抓着她的手,捂的紧紧的,她,坐在炕边,没再说话。
她的手就像是冰块一样的,怎么都捂不热,周季有些担心,想着,要不让她躺炕上。
她却已经缩回手,声音干哑的,说了声“我,先走了。”
周季,愣是没反应,看她走到门边,大叔他们好像也回来了。
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很快就离开了。而大叔他们进屋,也没有发现什么,猜想,他们应该是不知道自己偷跑了出去。
第8章 第8章
听着落在窗边,嘀嗒的,响起。周季老实安分披着大衣,捧着水杯,小口的抿着。
这状态不是因为周季安分,而是手才刚刚回了些温度,又实在找不到别的事做,只好喝水。
美其名曰,渴了喝水,闲了喝水,有事喝水,无聊也喝喝水。
下午,雪反而越下越大,周季这才下了炕,走到门边,望着外面,正飘着的鹅毛大雪,远远的望去,天地都是一个颜色,没有高楼,没有汽车,四周安静的,能听见周围树上的积雪,从树枝杆上滑落的声音。
那些小鸡仔,也被移到旁边的小屋。
看阿娘从厨房拿着碗筷,肚子,相当机灵的反应了过来。
刚吃饭,屋里角落已经暗的不行了。大叔点上油灯,这灯顶多亮一个小时,就会被熄灭。
这一个小时,就是准备洗涑,睡觉,再无其它的事可做,起码对于周季来说,是这样的。
家里只有一张炕床,很大,周季睡在中间,听着大叔他们,聊着,要播种,农事什么之类的。
脑袋一下的转到她梁诺的事情上,心想,这时候,她应该也睡了吧。
可这样的事情,她能睡的,好吗?
她真的是个很倔强的女生,周季,自愧不如。
听着雪落在屋顶瓦片上,细碎的声音,嘀嗒嘀嗒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惊扰了思绪。
闭上了眼,想着,明天再去看看她吧。
清晨,周季,被被褥压的有点重,翻转着身子,却隐约听到某种不和谐的声音。
微微的隐忍声,周季,脑袋一下的理解,额,这,还是装作睡着,比较好。
整个人蒙在被窝里,被窝里很温暖,就是有些不透气,没过一会,炕床上的温度,有点过高了。
没办法,想着,把脚丫往被子在放着,一下的凉快了许多,隐约的听见说话声。
“阿季待会要醒了。我去弄饭,你去喂鸡仔点吃食吧。”
“好嘞。”
安静了好一会,周季,眨了下眼,心想,应该可以把头露出来了吧。
露在外面的脚丫,却被温热的手掌,移进了被窝。门闷声的响起,静静的,又被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