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梵睡得很不安稳,偶尔冒出的梦话魑影也听不懂,魑影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却发觉张开口,嘴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师父......"梵骨瘦嶙峋的手紧紧抓住被子,全身不住地颤抖,愁眉深锁好像压抑着巨大的痛苦一般。
"老板,老板?"不忍看他这么痛苦,魑影企图将他从睡梦衷唤醒。
他的呼喊声一会儿就见效了,梵悠悠地睁开眼,带着些疑惑,带着些茫然,静静地打量着四周,"这里......"
"老板你醒了啊!"魑影欣喜地喊了出来,下意识想伸出手想试试他的体温,可是......
"啊啊啊!!!"被魑影碰到的一瞬间,肌肤之间的接触,钩起了那屈辱的回忆,梵惊叫着将自己完全隐藏到被盖中!
魑影也受惊地收回手,在床边安抚道:"老板,是我......魑影,认识我吗?"
梵从被缝里偷偷看了魑影一眼,立刻惊慌地又缩了进去,"不要......不要碰我......我不是......不是的!"
"怎么......"看着眼前的梵,魑影有些不知所措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一直清傲孤高的老板怎么会变成这样?魑影颓废地坐到了地上,这些都不是他想看到的,他要的只是老板能快乐幸福地生活,所以他才会做了那件事,可是为什么事情会发展至此?
"老板,为什么不来找我呢?"魑影失神地自问,"我说过,如果和皇帝之间有事就可以来找我......为什么呢?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梵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将自己包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躲到了离魑影最远的一个角落里。
"这是怎么了?"此时,煎完药的姚御医和缙仪恰巧赶来看到了这一幕。
魑影缓缓转过头,"我也不知道......缙仪,老板为什么变成这样?"
缙仪沉着脸摇摇头,"不知道,起初老板只是不想和人相处......可近些天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那些是心理原因造成的吧。"姚御医见识多了病症,如此揣测道,"可我们必须让他把药喝下去,不然就没得救了!"
魑影闻言立刻站起,接过那碗药,"我来试试!"
说着他端着药慢慢爬上床靠近他,"老板,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看见梵没有什么过于激烈的反应,魑影进一步靠近道:"所以现在来吃药好不好?"像哄孩子一般耐心地劝说着。
梵还是没有什么回应,但是当魑影的手碰上被盖,梵再一次惊叫起来:"啊!!!!不要碰......我不是的,我不是**的男妓啊!"
"......!"魑影一下子收回了手,惊愕地看着他。
虽然知道梵没有恶意,虽然知道他是下意识的反抗,虽然知道......可是......
"是啊......老板当然不是......"魑影慢慢下床,眼神有些悲凉,却是那样得坚定有神,他面带微笑着说道,"**的男妓是我才对啊......所以老板喝口药好不好?"
"魑影你......"缙仪感觉不对劲,正想说什么,却被魑影给阻拦了。
"缙仪,去找陛下,叫他到这里来!"魑影定了定神,"快去!"
缙仪一愣,却马上反应过来往客厅跑去,"恩!你们等着,我马上回来!"
魑影和姚御医继续着劝说,可是仍然一点用都没有,直到缙仪和漩赶来,漩将他们统统请了出去......魑影被关在了门外,连霁凌岳的脸都没有看上一眼,径直地跑了出去......
"魑影!"缙仪正想去问个明白,却被霁凌岳一手拦下了!
"不准去!"霁凌岳转头对安伯说,"带他下去休息。"
"是!"安伯走到缙仪面前,"公子这边请。"
缙仪自知身处贵地,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得带着一脸忧心跟着安伯走了。
旁观的曜光一语双关地问道:"王爷,魑影这样不要紧吗?"
"......"霁凌岳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目送着魑影跑远......
49
寒瑟的冷风吹在耳边魑影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跑了多久......直到他跑不动了,恰巧看见一棵大树,于是便一下子靠了上去,正想休息片刻却发现这四周的景色是如此陌生......
"这里是......"喘着气打量着四周。
王府虽然比不过皇宫那么大,但还是属于会让人走迷路的那种。一直住在南厢的魑影也只在前院、大厅和自己的房间三个地方间走动,因此来这里那么久,有他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也属正常,可让魑影感到吃惊的是这里的环境和布置!
岳王府的整体是以朴实素雅为主,而这个院落的布置却是瑰丽奢华,富丽堂皇,颇有与皇宫媲美的架势,与王府的格调毫不相配,就像是独立出来的一块!
魑影左右环顾,心中满腹疑问,这里究竟是哪里?虽然没有一个下人,可是从这样整洁的小道和植物的修剪度看来,应该是有人定期做打扫,而那间装饰豪华大屋子,里面又有什么呢?
怀揣着一丝好奇,魑影推开了那间屋子的大门,与外部的装饰一样,屋子里面也是布置得金碧辉煌......雕龙楠木桌椅,金盆银器,晶鼎玉杯,还用举世难求的大颗夜明珠代替夜晚的烛灯,若不是了解王爷的脾性,魑影真有可能认为这是某位贪官的藏宝库!
从梳妆台上还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金簪钿钗,步摇梳篦看来,这里应该是属于女性的房间,而且身份极为高贵......是谁的房间?霁凌岳以前的旧**?可她现在人呢?离开了?还是......
"咦?"走到房间的里侧,他惊奇地发现,屋子的墙面上居然挂着一副女子的画像,画像下面的神坛还上放着牌位和一本翻开的书册,"这个人......"
女子身着的衣物以鲜艳的蓝色缎地为底,绣八彩凤与上,彩凤中间,穿插数朵牡丹,牡丹的颜色净穆素雅,色彩变化惟妙,彩凤颜色比较浓重,红绿对比度极为强烈......魑影知道,那是凤袍!
"是皇后娘娘?!"再一看那牌位上的名字--轩雅淳羽,果然是霁凌岳的母亲,亓羿先后的名字!"看来老处男还真是个孝子......可为什么不见先皇的牌位呢?"按理要祭祀的话,通常都是父母一起的吧!
一番左顾右盼后,魑影又察觉了那神坛上的书册也有不妥,原以为是手抄的经文,可是走进一看,却发现那书册上的字迹有些熟悉,那是属于霁凌岳的。
也许他该感谢霁凌岳,教他识字读书,现在魑影认识的字已经可以适应于基本阅读,私心作祟,魑影轻轻地翻动那书册,在上面瞟过几眼......内容也很简单,基本上就像是生活笔记一般,纪录着小时候的日常生活琐事......
没想到不解风情的老处男还有这样的习惯啊......魑影暗自评论,一点儿也不像嘛!
可是就在他翻到某一页,魑影惊呆了!眼睛瞪着偶然翻至的那页,霁凌岳用红笔勾出的那个"杀"字尤为显眼,前后不断出现"我"、"母后"、"麒"、"父皇"、"煦"等字眼,更是让魑影震惊。
"怎么......可能......"难以置信地双手撑在神坛上,冷汗不知何时也悄然滑落,滴在神坛上。
"咯吱!"此时门被打开了......
魑影哑然地缓过神,一个转身惊恐地看着来人,果然不出他所料,正是霁凌岳!
他慢步走到魑影面前,淡淡地瞥过魑影和他手上的书册,再看了看挂在墙上的画像,好像明白了什么,缓缓地向魑影伸出了一双手!
"他要杀了我吗?!"魑影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也认命似的闭紧了眼睛,等待着他给予的审判......
可出人意料的是,他所想象的都没有发生,霁凌岳只是双手碰触了他的双颊,还出声问道:"为什么出了那么多汗?我......那么可怕吗?"
"......!"讶意地睁开双眼抬起头。
霁凌岳从他手中抽出那本书册放回原地,并且向母后的牌位一叩首,然后拉起魑影的手说:"麒他们已经回宫了,这里不宜久留,有事想问的话出去问吧!"
"......恩!"魑影僵硬地回了一声。
两个人一起回到了魑影的房间,霁凌岳遣下了下人们,为魑影倒了一杯水压惊。
"喝吧!"将水杯放在魑影手上,看他那样的吃惊,霁凌岳不禁出语调侃,"你那么惊讶干什么?我不是早对你说过......我们很像吗?"
没错,霁凌岳在他刚入府的时候的确说过着类话,可是那个时候......他完全当作是玩笑......他不知道......事情会这样......真的不知道......
"我......你打算如何处置?"魑影逐渐收起惊色,问向正题,"杀人灭口?还是......软禁一辈子呢?"
如果可能的话,真希望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如果可以,他会选择后者......魑影忽然为自己的这样的想法感到悲哀......爱情这东西果然是要不得的,明明都这样了,想到的第一件事居然是与他为伍,为他隐瞒!
霁凌岳展转过身,"你全都知道了?"
"是的......你......也知道了吧......我的事......"我们是一样的......是啊,还真是一样的黑暗!
"唔恩!"他也没有否认,"我们......这算是撤平了吧!"
"是打算互相牵制利用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不是‘牵制利用',是‘互帮互助'!"岳王爷这句颇有强词夺理的嫌疑,"每个人在做出无可挽回的事情时,都是自己有意识或无意识的选择,既然我们选择了这么做,就该承担下去......可我并不后悔,魑影,你呢?"
魑影看着霁凌岳双不掺任何杂质的眼睛,哼笑着低下了头,"我没有做什么选择,只是受不了地反抗......可是,我也没有后悔过!他该死!"
一双大掌覆上魑影的脑袋搓揉,霁凌岳宠溺地抚弄着他,"呵......我们,果然很像!"
"喂,老处男......不要乱动啊!你......"魑影摇动着想阻止他,可惜不管用。
霁凌岳赫然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份宠他的感觉,在他自暴自弃的时候帮他一把,也许连魑影自己都不曾发觉,那种时侯他展现的笑容是多么动人......
........................
"恩......不要......不行了......啊......"
"呼......再过一会儿......唔......"
"啊啊......哈啊......"
屋内传出的喘息与呜咽声,让经过门外的新任小厮情不自禁地羞红了脸,他慌忙跑到前院,看见正在打扫的安伯,立刻跑上前去......
"安伯、安伯!"那急匆匆的声音很快引起了安伯的注意。
"是你啊,又遇到什么事了?那么匆忙?"安伯为他顺顺气问。
小厮随意擦了擦汗水,断断续续问:"王......王爷和那位......公子是......"
"呵呵......你听到了吧?!"安伯赶肯定!
"......///"他的脸顿时变成了大西红柿,"恩......果然是......男宠......"
"不,王爷说是男宠,可我看不像!"安伯摸着自己的胡须,样子神秘极了。
"诶?不是男宠?那是......"
"爱人!"安伯边说还边点头,"我跟随王爷那么多年,还没有见他对一个外人那么好!而且没有任何目的......可见他在王爷心中,不是一般呐!"
"哦?这样吗?"小厮有些不信,不过......"那安伯,你有没有觉得公子很眼熟吗?"
"恩?眼熟?没有啊!"安伯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么问?"
小厮想了想,"可能我认错了......啊,这个时辰了,我要上街赶晚市了!安伯先走了!"他挥挥手,往门外走去。
"好,路上小心!"安伯也向他挥手道别。
50
梵回宫了,在漩的照顾下,他会过得很好......明明知道是这样,可魑影仍然放心不下,正巧这些日子霁凌岳也是频繁出入皇宫,他难得贴心地将魑影带在身边一路随行......不过其中有些细节很让魑影疑惑,皇宫到王府这么一点距离,霁凌岳却雇了辆马车,两个人要坐着马车来回于两地之间。
魑影有问过他缘由,霁凌岳只是淡漠地回答说比较方便,也没透露出展家正用官府悬赏的方法,到处派官兵缉拿他......得不到答案,魑影就干脆不问了,每天跟着霁凌岳进宫,他上朝办公,自己就在得到允许的情况下,悄悄到后宫梵的住处,在暗处观望一番他的情况。
漩很奇怪,也询问过魑影,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出去见梵一面?魑影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还是一味地看着不远处抱着儿子的老板,眼睛是那么得温柔......而这一幕也正好落入了前来找人的霁凌岳眼中......
回府的马车上,霁凌岳显得比平日更加沉默,他直视着魑影,似乎在他身上想找出什么答案。
"老处男,你这么看着我干吗?"魑影终于被他瞪得忍不住问道。
"......你还是很喜欢他?"霁凌岳猜测道。
"啊?"没头没尾,魑影都不知道他在问谁,"你说谁啊?"
霁凌岳拉下脸,双手交叉于胸前说道:"不要给我装傻了,你还是很喜欢你的老板......他那么好吗?"
"喜欢啊!"魑影回答地毫无罪恶感,"老板对我很好,自然是喜欢!"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不爽!霁凌岳瞪着眼,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魑影可感到了他的不对劲,笑眯眯地坐到了他的身边,"怎么?老处男很在意我喜欢谁?"
霁凌岳往他那里瞥了一眼,随后闭上了眼睛,"不,只是觉得你对于喜欢的人还真是尽心尽责......秦远是这样,他也是这样!"
"唔......你这算是在夸奖我吗?"魑影不确定,因为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揶揄之意。
"大概吧......你是为了不刺激他,才宁愿躲在一旁观看的吧?!"毋庸置疑的口吻让魑影无法否认。
而魑影也承认了,"恩......不过还有些其它原因,看现在这种情况不是很好吗?陛下很珍惜爱护老板,我相信他会为老板报仇,而且将来的话,老板的身份应该也会有所变化......这种时候,还是让老板和我这种‘**的男妓'撇清关系比较好,毕竟我这种人谁粘上谁晦气!"
看他那样,霁凌岳忽然开口,"那我......"
可想知道霁凌岳想要说什么似的,魑影立刻接道:"哦,你也怕晦气?那要不要把我交出去?"
"......不要!"一记闭门羹。
"切......真是不怕死的家伙!"魑影伸出五指,左右端详。
"那我呢......"
"你什么?"
"如果我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你可会为我分忧?"
"......这个么,到了那种时候再说吧!"魑影敷衍道。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种时候"居然来得那么快......
确认梵的情况稳定下来,魑影也就不再随霁凌岳进宫探望,原以为生活这样就会慢慢平静下来,谁知就在某一天的下午,霁凌岳不但比平时早回来,而且回府后就将自己关在了房内。
安伯觉得事情不对,连忙叫来魑影,要他帮忙进屋看看王爷的状况,这样半推半就之下,魑影来到了霁凌岳的门口......
"老......王爷,我进来了!"也许是觉得这种非常时期,魑影连称呼都变得谨慎起来。
房内没有回应,魑影就认为他默许了,吱的一声推开房,就见霁凌岳独自坐在床上,垂头丧气地弓着背,双眼盯着自己的双手,也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这样的他是魑影从未见过的,顿时担心之情又平添了几分......走到他的跟前,魑影慢慢蹲下身子,从下仰视霁凌岳的脸庞......
那张曾经冰冷的英俊脸庞,如今写上了无尽的忧虑与失落,还微微带着些须遗憾,充斥矛盾的眼中浸没伤感,如果不是亲眼所证,魑影一定会认为他在哭......
嘴巴不由地张开问道:"你在想些什么?"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霁凌岳的双眼中分明已经倒映出魑影的样子,可他还是有些微愣。
"喂,不要吓人啊!"魑影有些慌乱,不禁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你怎么了?"
也许是人的体温让霁凌岳有了一点反应,他同样伸出手握住魑影的手掌,将手继续贴在脸颊上,闭上眼睛感受着那温暖与柔软,"麒变了......"
"......!"原来是他的关系吗?魑影跪在地上凑近霁凌岳,轻柔的声音像是在吟唱,"是人总会变的......即使他是你弟弟,他也不可能永远按照你的想法成长,对不对?"
"麒对于我很特别......现在他忘记了过去的一切,站在了另一个男人的身边......我是时候该放手了吧......"霁凌岳的话说得极轻,可见他的心中还是难以割舍。
魑影很明白他的感受,可是这样下去不行!即刻抽回自己的手,魑影飞快地冲了出去,也不管霁凌岳在房内如何......
"魑影公子,王爷怎么样了?"门外的安伯一见他出来,便焦急地上前问。
"安伯,我要进宫!"魑影叮嘱道,"我离开片刻后,你就去向他报告,告诉他......魑影进宫找麻烦去了!"
"啊?喂,等等......公子!"不听安伯劝阻,魑影快速地冲了出去。
...............
皇宫里,小年糕去上课了,漩与梵正在下棋等待他下课,魑影凭借着漩给予的金牌顺利地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喂,姓蕲的!"魑影破口大骂,丝毫不畏惧那高高在上的皇帝。
"大胆!"一个小太监立刻回道,"怎敢在陛下面前大呼小叫?!"
"小全子退下!"漩毫不以为杵地命令道,"魑影,今天怎么有空来啊?大哥可不在这里,他已经回去了哦。"
魑影双手一叉腰,样子像极了路上谩骂的泼妇,"蕲斡漩,今天你对你老处男说了什么?"
漩和梵默契地相觑一眼,原来是这事,漩代表回答:"没什么啊,就是在找替梵复原的方法啊......大哥怎么了吗?"
"你还好意思问?!"魑影真是为霁凌岳不平,他这个弟弟真是完全不明白他哥哥的心意,"你难道就没有一点顾及到你大哥的感受吗?"
"大哥?"漩看了看梵,"你是指什么事呢?"
"少装蒜,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说了什么,可是你很伤人,你知不知道?"魑影看他那态度就火大。
漩双眉一挑,不怀好意地阻止了正要为他辩护的梵,诡异地笑了起来,"魑影啊,你说我伤害了大哥?"
"不是你,还有谁?"魑影气急败坏,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慢慢落入了陷阱中......
"哦?大哥亲口告诉你的?"漩不动声色地引导着。
"他那样子,白痴才看不出来!"想想刚才的霁凌岳,气不打一处来,"不要以为他宠你就随便欺负他,他肯,我还不肯呢......"
"噢?你不肯?敢问你和大哥是什么关系啊?"漩好笑,要不是梵在一边使眼色,还真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魑影还是心无城府地大声回答:"什么关系?我们没有关系,可是我就是受不了你这么欺负他?!"
"我欺负他?"漩手指指向自己,仿佛听到了有始以来最大的笑话,"哈哈......岂敢岂敢,大哥还没有说受不了,你凭什么受不了?"
"废话,就凭我喜欢他,怎么了?!"魑影此言一出,惊觉自己说错话了!
糟糕!他立刻用双手捂住嘴巴,脸上的表情也是有些惊恐......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
"哦......原来这样啊!"漩满意地点点头,"梵,你也听到了吧,魑影喜欢大哥啊!"
"唔,听见了!"梵掩嘴轻笑,很小心地不被魑影发现。
"等......等等......"魑影的脸色真是好玩,时青时紫,很是尴尬。
漩像对兄弟一般勾上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道:"你喜欢大哥就直说嘛!要不要帮忙啊?我可以借你水晶育林一用哦......弄个宝宝,先斩后奏......你看怎么样?"
"神......神经......"魑影推开他,心里却是甜甜的。
他没有反对......当今圣上居然没有反对?!他是不是可以将这个机会视作一个改变命运的契机?
"哎,不要这么无情嘛,人家可是很真心的!"漩还在那里大言不惭。
魑影面色通红,结结巴巴地往后退去:"你们......你们......不准告诉那老头......我说......喜欢...的......事......听见没有!"
"恩,听见听见!"我拼命重复,梵也笑着点头。
得到承诺的魑影再也不敢停留一秒,跌跌冲冲地往皇门外跑去......留下了一脸看好戏的皇帝和老板!
51
魑影一路小跑至皇宫门口,正巧遇上了骑马独来的霁凌岳,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就被王爷一把抓上了马,固定在身前的马鞍上。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到皇宫撒野!"霁凌岳在他身后威胁道,可也许是魑影的幻觉,他的双臂环住自己的时候居然在微微颤抖。
"怎么?精神恢复了?"如魑影所料,只要这样做,霁凌岳一定会来!
霁凌岳微愕,顿时恍然大悟,"你是故意的?!"
"现在发觉不觉得晚了些吗?"魑影嘲笑着他。
"看你的样子是已经见到麒了......和他说了些什么?"霁凌岳牵起缰绳,往另一条路上走去。
"没什么。"那件事说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次魑影选择隐瞒,"现在是去哪里?我们不回去吗?"
霁凌岳看了看四周,确认路上没有他人,才放慢了胯下马儿的步伐......"不回去,带你去个地方!"
魑影很奇怪,可是也没有拒绝,看着四周越来越荒僻,他也一直在探询谜底--霁凌岳到底要带他去那里?
"麒小我六岁,所以小时候,我一直是被母后作为皇位第一继承人培养的......"霁凌岳居然无缘无故向魑影诉说起了自己的过去,而魑影也是仔细聆听,一点儿也没有打断他的打算。
"母后生性刁蛮,嚣张跋扈,虽生为邻国的公主,可是除了这样的身份背景外,一点儿也得不到父皇的心!因此父皇后宫的女人无数......"霁凌岳满眼的自嘲,"可讽刺的是,那么多女人也只有母后有本事诞下龙种,孩子对于其余的妃子,根本就是奢望!"
"诶?为什么?!"魑影也曾对皇族的子嗣过少存有疑惑,如今他这么一说更是奇怪了。
霁凌岳冷哼一声:"因为其余妃子的孩子,我的弟弟妹妹,都被母后扼杀在了摇篮或是肚子里!"
魑影浑身一怔,双手不禁抱紧了自己,"后宫女人的恩怨......真是可怕......你母后那么深爱你父皇吗?"
"不,我母后不爱父皇......她亲口告诉我......"霁凌岳的语气听起来更加伤感了,"她在自己的国家有深爱的男人,可是父皇为了自己皇位毁了她的一生,所以她要让他为自己所做的付出代价!"
"那代价就是......"
"父皇可以有更爱或是最爱的女人,可是他却不能拥有那个女人生下的孩子,母后要让自己的儿子继承亓羿这片土地!"话语至此,魑影已经明白了大概。
"父皇也曾尝试着让其它妃子怀孕,但是她们都无一幸免......"霁凌麒的脸靠上了魑影的肩头,是寻求慰藉吧。
魑影让他这么靠着,自己也往后仰去,两个人这样贴在一起,温暖极了......
"他们都很过分,那你的弟弟们是......?"先皇不喜欢先后,那为什么还愿意再次与她结合呢?
"很可笑的原因,我出生六年后,大臣们以‘后宫子嗣不足'为由,联名上书!父皇不得不再次踏入了母后的寝宫......"霁凌岳越说越小声,最后几乎没有了声音。
之后,两人间一阵沉默,魑影根本想不出,该如何劝慰他,这个被父母重伤的孩子......
过了一会儿,霁凌岳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又开口了,"麒的出生无疑是带给我了另一种生活,母后只在乎将来继承皇位的我,根本不管这个多余的儿子,所以小时候陪伴他最多时间的就是我......可我看着弟弟的成长,第一次体验到了何谓亲情......然后煦也出生了......"
按那本记事所说,这个才是恶梦的开始吧......魑影眉头纠结在一起,咬紧了下唇。
"三个皇子......父皇觉得够了,于是再也没有踏入过母后的寝宫半步......可是一切的变数却发生在了煦两岁的那一年......"
那一年,先皇从离殄带回了一个男孩,这个男孩让先后的不安油然而生,而且在心中急剧扩大,虽然先皇将他安置于偏殿,虽然先皇从不去他那里过夜,可是女人敏锐的直觉还是发现了端倪......
终于在先皇遇刺中毒的时候,先后发现了两人之间的**关系,那个时候那个男孩为了救先皇一条命,硬闯水晶育林,还怀上了孩子......
"......那后来呢?"魑影询问。
"后来......不知道父皇用了什么方法,母后没有找到那个男孩......可是母后感受到了威胁,万一那人生下一个男孩,她儿子的地位就有可能被取代了......所以,她想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办法!"
是什么方法,逼得一个十岁的少年不得不亲手弑母?!魑影耐心地等待着霁凌岳的答案。
"魑影啊......你说,如果一个丈夫为了他人而冷落了妻儿,导致幼子夭折......他会怎么样?"霁凌岳反问。
"怎么样?"魑影瞪大眼睛回头,"难道是......"
霁凌岳惨淡地一笑,"丈夫应该会极其内疚......甚至会拿最重要的东西来弥补他的过失吧......"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魑影接着他的话补充:"你母后为了你的继承权,打算亲自杀掉最小的煦?"
他没有承认,可是魑影知道自己是对的,霁凌岳跳过这段继续,"四岁的麒也亲眼看到了我将母后推倒,她后脑着地,当即身亡......父皇赶来时,已经为时已完!"
"那个时候很痛苦吧!"魑影握住他执缰的手。
"唔......可父皇和麒,没有给予我一丝责备......父皇是有私心,而麒却是由始至终站在了我这边......"对了,所以他才会对身为弟弟的麒抱着些异样的情感。
"可你弟弟现在却不站在你这边,所以你很不平衡是吧?"魑影终于找到了关键。
"我们到了!"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霁凌岳率先下了马。
"这里是......"魑影环顾四周,不知不觉间,他被带上了一坐小山头,"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霁凌岳帮他下马,指了指那即将沉没于天际的夕阳,"我带你来看看这个!"
"是夕阳......"魑影看得入神了。
火红的晚霞映衬半落的红日,那红是温暖的红,生命的红,偶尔几只鸟儿飞过,啼鸣随风翩然而至,好一副夕阳无限好的美丽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