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蕈羹?”婧柔走过去坐下,看了看桌上陶碗,又抬起头问:“如何用?”
“呵,汤匙在此,殿下可要伺候?”齐明烜笑问着将背后的手伸出。
“你正常点就好了,少来闹我。”婧柔情绪低落,举起手接下汤匙说。
齐明烜的笑容僵住,自觉的将对方这句话意会成在指责自己上午的鲁莽言行。她有些不高兴,默然的坐在另一方凳上。
婧柔见对方这样才意识到她是误会了,可自己心中正不痛快,亦不想多做解释。
“小心我落毒。”齐明烜心里也不高兴,盯着对方饮汤羹,恶作剧般的冒出一句。
婧柔眉间一拧,停下手来似是无意的抬头问说:“是何缘故让你变成这样?”
“我何样?”
“这样,总如稚童般胡闹。”她重重的说完撇下汤匙,向内走去。
刚缓和半日的气氛又开始捉摸不定,两人都忆起前尘旧事。那时鳞儿所饮巫酒可不就是赵贞娘带去的么?现下还言落毒不落毒,让婧柔很不舒服。齐明烜垂眸不语,有顷,抄起桌上酒坛大步行出去。
“你到底要怎样?”婧柔知道对方走了,背对着门口方向自言自语。
天色愈晚,正殿外西向某处,齐明烜独自坐在一块雪地上饮酒。她先是气恼那人总和她过不去,后又懊恼自己确实如年幼的孩童般胡言乱语,平白勾起许多让人不顺心的回忆。
以前的自己确实不是这样,起码不像现在动辄就心焦上火,说些莫名其妙的言语,生些古里古怪的闲气。
“不是想好了么?了结前尘宿债,此生护她平安。我到底是在做什么?”这是她今日里第二次问自己这个问题,眼下也实在弄不明白自己是在做什么了。
她越想越无头绪,酒越饮越多。
秋逸回到主子住处禀道:“殿下,奴婢接春玳姐姐回来了。”
“嗯,”婧柔向外望了望问:“人呢?”
“殿下,春玳姐姐么?她在外候着呢。”
“噢,有道长给她安排厢房了没?”
“我二人刚回,奴婢这就去问问。”秋逸迈着欢快的脚步出门去,临出去还向桌上瞥了一眼。
过一时,她返回说:“道长让春玳姐姐同奴婢与侍卫大人们一道住在正殿下的院落里。殿下,晚膳肯定没好,奴婢去给你做些小食吧。”
“不必了,我不饿,麻烦你将桌上的食具端走。”
“殿下方才用了汤羹?”秋逸走向桌前又拾起食具问:“只吃了半碗么?”
没有人回答,她只好转身欲离去,却见春玳立在门外。
“春玳姐姐,你找我?”
“非是找你,我没见着我家主子。”
“婧武公主殿下不在房里。”秋逸腾出一只手去拉她,又说:“我家殿下胃口不佳,我得去做些小食给她开胃。”
“那我家主子去了何处?”两人在廊下走着,春玳问。
“啊?我不知,”秋逸停下,将手中物递出说:“莫急,我去问问我家殿下。”
“你这样去问她?她不会怪你坏了礼节?”春玳拽过她的手问。
“殿下才不会呢,你等着,我就回。”秋逸低头痴笑着回答。
她向后小跑几步,回房便问:“殿下,婧武公主殿下人呢?春玳姐姐在寻她。”
“春玳姐姐,春玳姐姐。”婧柔一听到对方问起那人,心里又堵得慌,故意坏心眼的重复两声抬头答:“我不知她在何处。倒是你,整日整日的不见你,我看你的心都野了。”
“殿下,我…”秋逸有些委屈又有些自责,低下脑袋不敢再出声。
“你午间不也没吃?别在这儿,去吃点东西。”婧柔瞅瞅她,行过去放缓了语气捅捅她的胳膊说。
“嗯,我先带春玳姐姐过去前厅等放膳,然后去给殿下做松花糕,你一定爱吃。”秋逸立马开心的抬起头,扯了扯主子的衣袖笑说。
“呵,去吧。”
秋逸奔回廊下说:“春玳姐姐先去前厅吧,婧武公主殿下许是忙去了。”
“主子都不在这里,我便也不去了。你自去忙,我再寻寻。”
秋逸本想跟过去,又想到自家主子腹中无物,就先转去庖房了。
齐明烜快将坛中酒喝光时,春玳寻着了她。
“殿下,奴婢来了。”
“嗯,来的正好,去再取些酒过来。”
“殿下,为何忽然饮这样多酒?”春玳向前走着问出声。
“别问了,若不是你有伤在身,本宫还想与你对饮,一人饮酒好无趣。”
春玳低着眉眼转脸向后看了看,疑惑的说:“奴婢上山时听秋逸说,殿下今日心情尚算可以。”
“快去,快回。”齐明烜撇开话头,胳膊半支起身体,歪着脑袋说。
春玳也不知该去何处寻酒,本想去问问秋逸,经过正殿向后通道时,见婧柔正倚在自己门前廊下。
她停下脚,对方也偏头看过来,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视着。
既是见着了,也不好装作没看见。虽不是宫里,但必要的礼数还是得做到位。她低着眼向左道上拐过去,行礼道:“参见婧柔公主殿下。”
“春玳?免礼。”婧柔想起那人与自己提过眼前人因中蛊毒,毁了容貌,所以才会青纱覆面。
“殿下无事,奴婢就告退了。”
“还没找到她么?”
“嗯?找到了。”春玳眨了眨眼又问:“殿下可知何处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