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麟欲言又止,绵宁道:“我知道你要说,你内心是想过要去找她,但你找不到一个可以说服别人说服自己的理由。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误了宝儿的终身,让一个富家千金,曾经最瞧不起风尘女子的为了生存周旋于卖笑之地,你于心何忍?还有,到宝儿为了救你甘愿委身于和珅,到后来飘零异地,在临别时见过你一面,而你给她的却只有三个字:‘对不起’。要我说,这天下要找如你这般自私的人实在也太难了。”
玉麟滴下汗来。这些事一直是萦绕在她心间最羞愧最不敢触及的伤口。如果说孩提之时,对宝儿真的念念不忘,也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跟她永远在一起。但自从湖心拥吻之后,强烈的罪恶感让她与宝儿始终保持着距离。而那时节宝儿在自己的眼里觉得她既任性又爱钱又不懂得尊重人,的确是有些无可奈何。但内心深处,自己从不敢想着跟她有更深一步的接触。只盼着时间能过得慢些,让谎言戳穿得迟些。
绵宁道:“到后来,你跟余忠正联手帮我父皇铲除了和珅,你曾经的想干一番大事业的念头复又卷土重来。到后来你接了我父皇的任务,在调查富纲案时偶遇钱宝儿,你便趁机跟她重新在一起——以秦如海的名义,以爱的名义。”
玉麟分辨道:“我真的喜欢宝儿,所以才会跟她在一起。当初我没有珍惜她,好不容易上天又把她还给我,所以我才会不管不顾跟她在一起,放下所有的思想包袱,只想跟她一生一世。”
绵宁冷笑几声道:“到现在你还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什么地方。如果你真的对宝儿有爱,你就不会乘虚而入,在她被吕鸿下药后轻易占有她。”
玉麟涨红了脸,又十分羞愧,她从没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有什么错。在她而言,宝儿就是她的未婚妻,是她未过门的妻子。到后来她们被分开,到后来她们都知道彼此牵挂和爱恋着,所以就理所当然地在一起,甚至没有一点过渡。但这在旁人眼里,居然是这样不可思议。
绵宁道:“宝儿姑娘是真的非常爱你,所以她没有计较这些。但你有没有真的跟她沟通过,她计较这些么?她为了你,可以献出自己最宝贵的贞节,甚至是自己的生命。但你呢?你为了自己,为了身边的亲人,你可以做女驸马,跟庄静假成亲。而宝儿,知道你为了亲人可以放弃掉原则,放弃掉爱情,才会假装跟你翻脸不辞而别,就是为了换回家人跟你的平安。两相比较起来,宝儿的真实,跟你的虚伪,果真有着云泥之别。到而今,你还在想着全身而退,安排自己的兄长来成全你的幸福。放弃掉余忠正和两个孩子来成全你的爱情。在遇到困难时,不想着直接面对,而是用小聪明来解决问题。在我看来,你其实跟余忠正没什么区别……”说到这里,绵宁沉沉笑了笑,猥亵地靠近玉麟,道:“你跟宝儿在一起亲热,是不是也在模仿余忠正?”
玉麟热血往头上撞,怒目看着绵宁,绵宁哈哈大笑,挺直身子道:“被我说中了吧。两人女人在一起,还不是模仿跟男人在一起的样子吗?你这么愤怒,是被我击中你的软肋了么?”
绵宁哈哈大笑着离去,玉麟站在一旁,又羞又怒,慢慢眼中弥漫起一层水雾。
第75章 以形补形含珠胎 坦诚布公有芥蒂
却说余忠正回到家中,才到门口,一双儿子已经扑了过来,身后是笑嘻嘻的吕鸿。
江小鱼看到余忠正肩头裹着的布渗出的血迹,哇的哭出声来,余无忌倒是沉着,转过身给吕鸿奶声奶气道:“爹爹不听话,又打架了。”
吕鸿“啊”的一声,急忙冲过来扶住余忠正,道:“阿正,伤得重不重?”
余忠正一把推开吕鸿,道:“滚一边去。”
江小鱼见状,更是哭得厉害。余老实和江守言听到了,连忙将余忠正扶进内厅。余忠正将说了个大概,余老实道:“阿正,你就不要再去闹了。如果真如你说的,江玉麟就是秦额驸,现在吕波又顶了江玉麟的身份,不管是不是真的。但有一件事可以确定,玉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想跟你一起过日子了。要我说,女人就是一件衣服。你看我跟你岳父,都是一个大男人拉扯大了孩子,没有女人咱还不是一样把日子过了?”
江守言在一旁不停叹气,余老实白了他一眼道:“你养大了别人的孩子,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押在一个收养的女子身上,现在还不是要靠我们家阿正才撑起你的金字招牌?唉,我们余家上辈子到底是欠你们姓江的……嗯,还是姓吕的呢?”
余忠正听得心烦,道:“我不舒服,要小睡一会,爹,还有岳父大人,你们先出去吧。”
余老实拉着江守言出得房门来说:“要以形补形。阿正流了这么多血,我得给他补一补。”
吕鸿在一旁听了,拉了余老实道:“什么叫以形补形?”
江守言道:“以形补形是老百姓多年来总结出来的食疗方法。俗语说:‘猪腰煲杜仲,唔好得餐餸’。这猪腰子就是一个治疗肾腰痛的好方子。还有,吃猪肺可以清补肺经,吃猪肚可以温中和胃……古典中医论著《黄帝内经·五常政大论篇》曾说到‘虚则补之,药以祛之,食以随之’。就提到用食物作辅助治疗的作用……”吕鸿听得一头雾水,余老实在一旁说:“她脑子不大清明,你跟她讲这么多她怎么又会懂呢?你只告诉她,吃什么补什么,比如阿正,现在流了这么多血,当然就要用血补最好了。”说完,拉着江守言走开。
吕鸿似懂非懂,歪着头想了半天,急忙去厨房拿了一把刀和一只碗。
余忠正睡得迷迷瞪瞪,忽然被一股血腥味惊醒,却原来是吕鸿只窃了一个肚兜,拿刀割破了肩头,手里拿着一只碗在接血。余忠正猛然坐了起来,道:“你又在疯什么?”
吕鸿吓得一个哆嗦,手里的碗一滑,跌到地上摔个粉碎。余忠正没好气地说:“你又觉得好玩是不是?”
吕鸿惊惶失措地看着余忠正道:“爹跟公爹都说以形补形,我是想给你补点血,你好起来就快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