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虾很好。不过高悦没有觉得特别鲜美,把龙虾尾剩了一半给路德。隔壁的女孩看他们分享同一盘菜,偷偷挤眉弄眼。路德和高悦在远离学校的地方对同志身份不会刻意掩饰,视若无睹。
下午的时候高悦和路德爬山。林叶茂盛,四下无人。为了防小虫子,他们老实地穿好衣服。山路的尽头是一个峡谷,非常漂亮的风景。高悦感叹:“这是天堂”。
晚上他们到了一个露营的营地。营地有自来水、电、淋浴、厕所,除了他们还有其他几个家庭在此旅行休息。那些家庭有很多小孩,非常吵闹,开着露营车来,不象高悦他们只有一个帐篷。但是帐篷也不错。高悦出发前怕地上硬,多带了一个垫子,很舒服。支好帐篷,他们俩烧烤带来的鱼和菜。晚上早早钻进双人睡袋。
把帐篷门关上,世界仿佛就帐篷那么小,一切外界都被薄薄的一层尼龙布隔开。高悦放开心神,放松地搂住路德,小声问:“你猜我现在的身体里在分泌什么液体”?路德凑趣地亲了一下:“口水”。高悦提示:“这个不是主要的”。路德继续兜圈子:“尿”。高悦再提示:“我身上不光是脏臭的地方”。路德把高悦翻过来,从后面压住,使劲拱,没头没脑地说:“我喜欢”。高悦闭上眼睛,享受全身按摩,问:“今天你想在上面吗?”。路德咬着牙说:“我说了我喜欢”。
早上邻居露营车里的小孩好奇地打量两人。高悦笑着问路德:“我们声音不会太大吧”?路德回答:“问你自己,我一直很安静”。高悦不服气:“下次我带个录音机”。
第二天他们开了很远,间或停下来看风景。路上山河秀丽。时而野林茂密、时而石岭嶙峋、时而寥廓江湖、时而居民小镇。中午他们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小镇打尖。高悦不小心点了个肉龙,是个十厘米直径、接近四分之一米长的肉柱。才上菜高悦就叫起来:“天哪,这么大,象个肉山”。上菜的大妈是个瘦子,端着盘子看起来肉龙比她头还大,笑道:“小伙子你慢慢吃,我们这里的菜是全镇有名的”。高悦心说:这个镇子一共就两家饭馆,没名气才见鬼。嘴里说:“太好了,我第一次吃有名的肉龙”。
他拿着刀叉挖呀挖,挖了半天才吃掉肉山一角,已经失去战斗力。路德点的是个烤三文鱼,虽然不象高悦那么大的夸张,但是吃完了也再无余力。一下扔掉这么多肉,超越了高悦的道德底线。上菜大妈笑眯眯地说:“不会浪费的,我家养了两条大狗”。高悦转忧为喜:“那好”,他把奶油往肉龙里加:“我把味道调好点,他们可以来个彻底的大餐”。
下午他们翻山越岭,在盘山路上开了很远,错过了露营的地方,晚上住进一个城市郊区的汽车旅馆。早先吃得实在太多,开车又不怎么运动,索性直接去本地的G吧逛。
这个G吧比较简陋,而且乱,但是音乐很好听,吧台招待是个漂亮男孩,看着很舒服。他们俩进门之前说好玩单身,分开活动,谁有本事找好玩伴算谁的。路德这样的单身帅哥很快就吸引了两三个人,其中一个长得不错。不过路德审美观和高悦不完全一样,挑了高悦看起来相对平淡的一人,有说有笑地聊上了。
高悦单身坐着,身边居然上来两个UFO。他不愿输给路德,坐不住,跳下高凳游猎。高悦沿着舞池转了一圈,失望地没有发现动心的。一个高瘦的小胡子摆出了邀请的姿态,高悦假装没有觉察,自管滑开。
他回到座位上,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路德和他的新伴去跳舞了。他看路德淘汰的那个帅哥还在跟朋友晃悠,走过去搭喳:“嗨,这个座位有人吗”?那些人看了一眼高悦,无所谓地回答:“不知道”。高悦硬着头皮搭了几句,受到冷遇,知道今天跟路德比输定了,丧气地到边上的厢座坐下。他想起自己以前在国内的G吧,一个人有时转一晚上都遇不上合意的。那种孤单的滋味挺难受。
人总是在两极间震荡。单身在繁华的场所受到冷落,哪怕一个说说话的伴都好;看到周围妖艳的人群,对栓住自己的伴侣又会要求苛刻起来。高悦在那天,在那个酒吧单独坐着,忽然有所感悟:两个人相处,和单身有本质不同。单身的时候做事要以最大化自己的幸福感为指导。两人交往,最高境界是你替我考虑、我替你考虑。当然这太理想了。现实的目标是两人同时以最大化两人幸福感之和为指导。如果能作到这点,就可以称为非常默契。从这点考虑,把双方的情感、幸福都考虑进来,很多事情的选择一目了然。
高悦跑去上厕所,看镜子里的自己:灰头土脸、发型呆板、装着平常,身上唯一一个装饰是路德送的不值钱的银项链,看上去很寒酸。他想:跟路德久了,对外表开始懒散,都成黄脸汉子了。他脑子里想象:换个新潮发型、来个黑色白边的时尚背心、休闲衬衫,眼镜再换成新潮的型号,应该是个棒小伙。
他从厕所出来,四下找路德,忽然看到他和新伙伴在一个角落里亲吻。高悦心情刚才才好点,一股醋意不可抑制地翻上来。他告诫自己:别太小心眼,说好的单身行动,路德逢场作戏而已。
路德很快过来,一屁股坐高悦边上,兴冲冲地问:“怎么没看到你和人玩”?高悦没心情跟他逗,郁闷地回答:“我只能找到老丑的”。路德得意洋洋,笑道:“你有找不到人的时候”。高悦扒在桌子上,两手托着腮帮子,好象脖子撑不动头,说:“我不象你这么活跃”。路德明白过来,问:“你是不是看到刚才那个人摸我了”?
高悦还真没看见,不过路德的坦白让他感觉好不少:“我就看到你们俩亲嘴”。路德解释:“他摸过来我也没办法,后来他突然亲我,我也不愿意,我还嫌他脏呢,你看,他亲完,我立刻跑开,为了擦脸”。高悦笑了。路德开始跟高悦交往的时候,每亲一次都要去洗手间清洁口腔,一个月后才完全接受高悦这个人。路德接着说:“我们俩现在就去找他,让他解释”。高悦劝他:“没必要。我没介意。我是觉得没意思了”。路德接着高悦递过来的梯子下台:“我这不是来陪你了吗”?
晚上路德说脚酸。高悦知道是前一天爬山路德偷懒,穿凉鞋爬山的缘故。他让路德坐在沙发上,说:“我来给你做足部按摩”。路德惊讶地问:“你会”?高悦心说:是个人就会。嘴上讲着甜话:“专门为你学的”。他跑到车里拿了野营用的水盆,打了热水让路德泡脚,然后坐在地毯上给他揉、搓、捏。这样是非常舒服的,路德心旷神怡。高悦抬头看路德,半认真半表功地提醒他:“我只为你一个人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