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羡抬头,不由分说朝民宿老板喊了一声,难掩急切。
人很快到了医院,待顾亦怀被医生接手送去诊治,慕羡一分钟都没耽搁直接掏出手机打电话报了警。
斯文败类!幸亏今天遇到的是自己,若是个柔弱又胆小的女孩儿,说不定早叫他得了手,日后更是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无辜祸害。
顾亦怀被送进诊疗室好大一会儿,伤口才总算是包扎完毕。
被小护士扶着送进病房,又挂上一瓶消炎的药水,再三嘱咐伤口不能碰水,有事按床头铃之后,才出门去了。
慕羡其实并没用多大力气,她又并非真的有意要伤人,只想威吓一下罢了,所以那台灯就只是砸向了民宿男老板的肩膀。偏巧顾亦怀这时候冲了上来,男女身高有差别,虽然顾亦怀在女生里面已经算高的,可那男老板更高,他的肩膀位置好死不死就是顾亦怀脸的位置。
台灯虽是布面,底座和支架却是玻璃,即便只用了五六成力气砸下去,也足够脸颊上娇嫩的肌肤直接肿成发面大馒头。更别说底座上还有些凹凸不平的装饰,幸好不是那么尖锐,这才只是在顾亦怀脸上划出了道血痕,伤口不大,血流的不算多,只是,看起来颇能吓唬人。
慕羡坐在病床前,盯着顾亦怀看了半天才淡漠张口问一句:“你怎么会在这儿?”
“额昂然捱扰以(我当然来找你)……”
刚刚少了颗牙的嘴里,半边牙龈还小山包似的肿着,加上肿成馒头的脸,顾亦怀倒是努力想清楚表达出自己的意思,慕羡却费了好大劲依旧没听明白,干脆一摆手:“算了,你待着吧。”
她起身要走,顾亦怀急忙伸手去拉:“爷走(别走)……”
慕羡顿了下,抬头淡淡回了句:“我下楼买点东西。”
听她这么说,顾亦怀才吃了颗定心丸,主动收回手,乖乖坐在了床上,眼神晶亮盯着慕羡点头:“嗯。”
她头微微仰着,眼中是许久未见又重逢后的喜悦,带着些微怯懦和担忧。
顾亦怀应该是害怕慕羡会毫不留情转身走后再也不回来,却又不敢阻止,甚至连“别丢下我”这样哀求的话都说不出口。
话虽然没说,眼神慕羡却看得懂。
她们相识了二十六年,对彼此已经太过熟悉。
顾亦怀楚楚可怜的样子像个被主人无情丢弃的小狗,倒是够苦情,可偏那半面天仙半面修罗的脸太过滑稽,极易叫人跳戏。
慕羡全然不受干扰,从头到脚平静如初,应了她自己那句“愿意了,人前装出副好姐妹”的样子,现在不是人前,她也并不想装,只循着心中真实感受,把顾亦怀当作了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顾亦怀的脸看着吓人,问题却并不很大。消肿或许需要些时日,消炎至多两天,过了一夜之后,早餐时已经能小心翼翼喝点粥。
慕羡在她对面坐着,手端环保纸盒,一勺一勺慢条斯理的吃,脸上没有过多表情,看样子也没打算跟顾亦怀说话。
顾亦怀抬眼偷瞄,半响开口,略迟疑地问:“慕慕,你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怎么,”慕羡正喝粥的动作未停,冷冷回一句:“又想跟踪我?”
“不是跟踪,我是怕你自己一个人出门在外不安全。”
到底还是心虚,顾亦怀回话时声音刻意压低,但不经意瞥见旁边挂着的、空了的输液瓶,突然又有了底气。
“你看,昨天晚上要不是有我救你,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慕羡像是听见了个天大的笑话:“你救我?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救民宿老板。”
“他一个大色狼,我救他干什么?!”
现在提起来,顾亦怀还是既愤怒又害怕,幸亏自己出现的及时,否则慕慕……
顾亦怀摇摇头不敢朝下想,心中早来来回回把昨晚意欲施暴的男人骂了不下万遍。
慕羡把最后一口粥吃完,起身收了纸盒和其他垃圾。做完这一切,站在床头好整以暇环胸望着顾亦怀:“要不是你冲上来把人推开,眼下躺在这儿的,多半应该是他了……”
“我哪是为了把他推开?分明是不想他轻薄你。只是因为角度问题没看见你手里拿着东西,这才……”
昨晚的事说起来也确实不是那么光彩,毕竟闹了个不大不小的乌龙。
顾亦怀想想,硬着头皮道:“就算砸的是我也是救了你,否则把别人砸伤进了医院,难保不会被人反咬一口而因此吃官司。”
总要找个能说得过去的借口,否则,又怎么能因此赖上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