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有罪,属下无能,还请将军责罚。”跪在地上的那个兵士颤着声音说道。
“我罚你有什么用!”夏和瑜嚷道,“若是罚你能让咱们走出这困境,我能不罚你吗?”
这兵士从没见过夏和瑜发这么大脾气,顿时被吓怕了,带着哭腔道:“将军,属下真的没有想到会下这么大的雨。”
“行了。”夏和瑜一挥袖子,不耐烦地道:“我就问你,前方河水回落还需要多久?”
“最快,最快怕是也要十......十天半个月吧,雨要是再下下去,三......三两个月也说不定。”这兵士磕磕巴巴地抖着身子说道。
夏和瑜捏了一下拳头,若是真困上三两个月,丰城的局势且不消说,自己此番带的粮食也不够,况且天降大雨,粮食还有一部分因为保存不当发霉了,不能用了的,那时怕是还没等雨停,自己的队伍就先困死在这里了。
“你先别责怪他了。”帐角中,江临渊放下一张地图说道,“今年的雨势之大确实是几年少有,谁又能精准地预料到呢?”
张翎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夏将军,反正都困在这儿了,咱们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吧。”
夏和瑜扶着额头喘了一口气,这才寻回了一些理智,继续向跪在地上的那个兵士问道:“我再问你,前方那条断河,最深处能有多深?”
“回将军,最深处到了一个人的腰部。”兵士答。
“你确定是在腰部?你若说错了影响大军前进,这次我就断断不会轻饶了你。”夏和瑜道。
那兵士此时就差叩三个响头了,说道“属下这次真的不敢再马虎了,那河属下几个时辰前亲自下去过,牵着枝条走到中央,确实是到腰部的。”
夏和瑜长出一口气,摆手冲他说道:“行了你先出去吧,之后再找你算账。”
那兵士冲夏和瑜深深作了一揖,连忙连滚带爬地出了营帐。
“将军,你问水深干什么?”待到那兵士出了营帐,张翎便开口问道。
“我想领全军将士蹚河。”夏和瑜平静地道。
“蹚河!?”张翎惊道,连忙转向江临渊,“江公子,你可劝劝夏将军吧,那河水流湍急,若是徒步蹚过去,全军将士要受多少苦?”
哪成想江临渊却好像早就知道夏和瑜会做这样的决定,脸上竟没有丝毫的波澜,向张翎解释道:“要么受罪蹚过去,要么困在这里等死,张副将,你说哪个更好一些?”
张翎咬着唇角眼神里仍是有些犹豫,而一旁一直沉默的元文栋却忽然间咳了两声,哑着声音说道:“将军,我着一队人先蹚过去试试吧,若是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不成!”夏和瑜断然道,“至少你不能去,本来这几*你身子就不大好,你可别给我去冒这个风险。”
“我无事。”元文栋压下胸中想要用力咳嗽的冲动,尽量平静地说道,“不过是被雨浇得有些伤寒,这点儿小病算得了什么?”
元文栋虽这样说着,但他脸上的苍白却让夏和瑜难以信服,所以夏和瑜说道:“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也别跟我逞强,跟在队伍里慢慢行进,把你的病养好了比什么都强。”
“将军,那你让我打头阵吧,这两次出军可都是文栋在打头,还没轮到我呢。”张翎接着道。
“你给我断后去。”夏和瑜道,“小沙不是一直听命于你吗,你去帮着他将粮Cao运到河对岸,不许出任何差错。”
张翎听见夏和瑜提到小沙,脸上稍微红了一下,随后点头道:“知道了。那,那难道将军你要打头阵?”
夏和瑜点了点头,扫了一眼江临渊,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待到这一切决定好了之后,夏和瑜决定立刻就启程,因为再耽搁下去,河水可能就不是齐腰深那么简单了。
其实严格来说,夏和瑜军队面前的这条河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河,而是因为地势较低,四周水流汇集而成的雨河。这河水里裹着泥沙,混黄的一片,压根儿看不清河流的深度。
夏和瑜站在这条河的一岸,当着全军兵将的面,率先踏入了河水中。河水有些凉,瞬间就打s-hi了鞋袜,凉意缓缓上爬,大夏天中冰得夏和瑜打了个哆嗦。
夏和瑜刚要抬脚迈下一步,却被另一个人拉住了衣袖,夏和瑜头都未回,只是道:“你跟着后部队走。”
“不。”江临渊冷冷道:“我跟着你走。”
夏和瑜顿住脚默了片刻,知道自己劝不住江临渊,便道:“也好,但你一步都不许离开我。”
如此,夏和瑜和江临渊,连带着夏和瑜的几个亲卫,首先蹚河而去。河水又急又凉,几个人互相拉扯着,这才没在河流的中部被河水冲散,河底黏腻不平,但好在河水并没有太深,几人跌跌撞撞地总算是蹚了过来。
军内接下来的兵士看见夏和瑜顺利地度过了河水,也都纷纷效仿着,几个人相互拉扯着,也总算是顺利蹚过了河水。
队伍的最后则是张翎带着一队人,扛着粮Cao袋子,彼此用藤条捆绑着度了河。
待到军队里最后一个人蹚过了河,已然是过了大半天的时间,好在这次并没有兵士的折损,只是军队内每个人的身上都s-hi透了,再被降下的雨水打过,颇有些冷的。
夏和瑜将一件薄披风披在了江临渊的身上,一转头发现元文栋领着他的骑兵又跑到队伍前头去了。
“文栋这也太心急了些,我说了好些遍让他先跟在队伍中,不必这么拼的。”夏和瑜拧着袖子上的水对江临渊说道。
“有他在前探路也好,总比你派出去的那几个兵士靠谱,不过你可得说说他,让他别太累了,毕竟他还感了风寒。”江临渊道。
夏和瑜点点头,忽然觉得有一批水点儿打在自己的腿上,一低头就见那小狼正冲着自己甩着身上的水。
“这畜生怎么还在?它是怎么跟过来的?”夏和瑜皱眉道,“我以为我可算可以摆脱这畜生了。”
江临渊笑道:“它可尖的很,它是趴在元文栋的马背上过来的,不过是在快到岸边儿的时候掉下来了,沾了一身的水。”
“小孽障。”夏和瑜白了这小狼一眼,接着便指挥全军跟着元文栋的军队前进了,这次再扎营休息,可真要慎重选地方。
雨还在下着,不过是小了些,天仍旧y-in沉,连绵的青灰色的云,一层一层地铺在天幕中,低低地压下来,看得人心烦。
过了河后,前方是一片比较开阔的平原,平原上零落着几座被浇得倒塌了的茅Cao房屋,夏和瑜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便准备先在此地扎营休息,毕竟丰城离这里也没有多远了,先叫兵将们将身上的s-hi衣服换一换再前进。
夏和瑜如此想着,便叫过身边的一个亲兵,跟他说道:“你去前面告知元副将一声,就说先不必向前走了,今日就先在这里扎营吧。”
“是。”那亲兵拱手应了一声,一路小跑这向元文栋去了,来到元文栋马匹的旁边,说道:“元副将,夏将军吩咐,不必再向前走了,今日就先在此扎营。”
元文栋骑在马上,仍旧是披着他黑色的披风,重重地咳了一声才转头对那亲兵说:“我知道了。”说罢抬起左手做了一个停的手势,为首的骑兵队便有序地停了下来,那亲兵见状,便又一路小跑着回去复命了。
元文栋抻过手中的银枪,枪尖向下,狠狠地c-h-a入潮s-hi的土地中,右手拄着枪尾,抬头静静望着丰城的方向。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死不卸甲
待军队完全停下来之后,夏和瑜便组织了兵士扎营。此地因下过了雨,所以泥土s-hi润柔软,营帐不好立住,要挖开好深的泥土才能将营扎住,如此,便折腾了好一会儿功夫。
营帐弄好后,夏和瑜在主帐内生了些火,烧了一些热水去去身上的凉气。水声咕噜咕噜的,衬得帐内无限寂静。水开后夏和瑜向帐内望了望,却忽然发觉不见元文栋的身影,便向张翎问道:“文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