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朝着刑房高声叫道:“那玉佩是我的!别为难我哥哥。要审审我!”
三月的声音仿佛穿透了整个大牢。
冯天章却不为所动,说道:“先给我打。”
狱卒的鞭子挥舞起来,宁子默却咬牙硬挺,坚决不叫出声来。
“硬骨头!”冯天章睨了宁子默一眼,忽然说:“把他转过来。”
狱卒们立即将宁子默调转过来,雪白的后背鞭痕纵横交错。
冯天章眸光一沉,心下烦躁起来:“继续打!”
李元平和方崇对视一眼,均都对冯天章这种滥用私刑的人感到深恶痛绝,却又无可奈何。
不多时,只见一少年走进来,附在冯天章耳边说了几句。
冯天章脸色一变,立即道:“把宁三月提上来!”
狱卒们领命将宁三月带过来,到了生死关头,这宁三月却仪态平静。
在冯天章这只猛虎的面前,宁三月就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冯天章斜眼打量宁三月,姿容不俗,气质绝非大家闺秀可比。
他之所以不对宁三月用刑,只是心中还有一丝疑惑罢了。
于是他叫子宸到宁家祠堂查阅了宁氏族谱,唯一没有被列入宗谱的只有宁三月。
怕是这宁三月,便是主子要找的人。
冯天章沉笑道:“宁三月,好个宁三月。一个小女子当着本官的面,居然如此不卑不亢。你可知本官是谁,又是为何而来?”
三月淡声说:“冯大人乃是京师大官,三月不懂官场,只略知大人的官职必定不小。若大人此次真为玉佩而来,恐怕大人要失望了。”
冯天章道:“三月此话何意?”
三月道:“我想大人一定认错了,我的玉佩的确是龙凤玉佩,那是我出生时,父亲为我打造的。当年水灾成患,我们举家迁移到松阳,这才避免一场灾劫。我父亲希望我的出生能给这个家带来安稳,所以为我打造了玉佩,预示龙凤呈祥,一家安康。”
冯天章拍手道:“三月姑娘讲故事的功力倒是炉火纯青,想以这套说辞来蒙混本官,你还嫩了点。”
“你……”三月内心气急。
冯天章眼神忽闪不定,说道:“你好歹在宁府待了十八年,就算没有血亲,但至少也有恩情在。我给你一个选择,一是你跟我回京城,二是,以盗窃罪为名与宁府众人一同论处。如何取舍,三月心中必自有衡量。”
冯天章不能对三月用刑,甚至不能伤害三月一丝一毫。
他身负重命,必须得将三月完好无损的带回去见主子。若然三月不肯,为宁府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场面必不可收拾。
他从第一眼看见三月他就知道,三月和一般的女子不同,此事他只能缓着来,不可急功近利。
三月忽然笑了,她说:“原来大人是与我和谈的,好吧,放了宁府所有人,我跟你走。”
冯天章思虑半晌,说道:“好。本官可以放人。但若三月姑娘想耍什么花招,记住宁府的命脉掌握在本官手中。相信你自有考量。”
三月沉默点头。
宁府众人得救,带着两个伤员回了宁府。
三月扶着陈素兰与她告别:“母亲,原谅女儿不孝。我若不能回来,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陈素兰的眼泪噼啪往下掉,抓着三月的手不放,“为娘不想你走啊!”
三月叹道:“我不走,宁府便会陷入水火之中。”
宁真扶住陈素兰,对三月说:“三月,你是否埋怨过父亲。若不是我戴着你的玉佩,宁府也不会遭此一劫。”
“只要玉佩在,只要我在,这一劫是早晚的事。”三月平淡地说:“我只想倾我一人之力,保住宁府。父亲,替我照顾好母亲,他日若能相见,三月必会报答这十八年来您对我的养育之恩。之前我对您或许有诸多的埋怨,那是三月自以为是。如今才知父亲用心良苦,三月惭愧。”
深陷牢狱之中,宁真对她都不曾有半点怨言。
就算将宁玉风打的近乎只剩一口气,宁真仍旧未对她抱怨哪怕一句。
非亲生女,若能做到这种程度也真是不易,可见宁真早已将三月当成自己亲骨肉来疼爱。
何况在宁真心中,三月不是平凡人,就如同那朵昙花一样,总有一天会腾飞九霄。
养女十八年,今日离别之苦又岂是三言两语所能说尽。
告别父母后,三月上了马车。
三月身份不俗,驾车的自然不能是普通的马夫。
由谁来驾车三月一点也不关心,只是苏白衣为何没了音信?难不成是走了?
三月进了车厢,外头驾车人一声轻叱:“驾!”
马车缓缓上路,后头跟随几匹马,马上均是一众轻衣仆从打扮的人。
三月上车前曾留意过这些人,瞧他们各个神情严谨,身姿利落,必有功夫在身。
好吧,现在她是被人团团围住,想逃走也得斟酌斟酌。
冯天章的马车就在前头行驶,后边一票“高手”看守,就算她会飞天遁地,此时怕也施展不开。
驾车人突然掀开车帘,看着三月说:“姑娘,等会过了官道便是一段山路,你可要坐稳。”
三月却只瞥了驾车人一眼,只这一眼,便让三月愁眉顿展。
这车厢的空间倒是很宽敞,中央摆放一方矮桌,桌上有甜品和上好的茗茶。
三月闲来无事,便给自己倒了杯茶。
车帘轻卷,三月倚在车窗旁,一边品茶一边望着远处的高山峻岭。
她说:“驾车是个劳苦的活,你辛苦了。”
驾车人微微一笑道:“不辛苦,能为如此漂亮的姑娘驾车,是在下的荣幸。”
三月扑哧一笑,转头打量驾车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