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白衣!”三月揪着被单的手指骨隐约苍白,撕拉一声裂响,她已坐起身急促喘息。她透过窗棂望着微亮的天光,来到丹台阁已经好些天了,白衣却像是从人间消失了一般,她问了锦怀白衣的去向,锦怀只说,白衣可能是被王爷安排执行任务去了。
又去执行任务了,杀手的任务,必定险象环生九死一生。三月心中既担忧又焦急,却不能踏出山庄半步。锦怀武艺高深,这偌大的山庄也不知隐着多少高手,到底是保护她,还是看守她?
三月晨起洗漱后坐在饭厅吃饭,她故意打翻酒壶,那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婢女居然也会武功,反应灵敏地接住酒壶,未洒半滴酒水。她帮三月倒上酒,笑道:“少主以后莫要如此考验婢子的反应力了,这酒可是贡酒,寻常人喝不到,洒了岂不可惜。”
三月却平静地吃着饭菜,淡声说:“这山庄内有什么禁止出入的地方吗?”
婢女道:“有是有,但若婢子告诉了少主,少主就一定会去禁地。若被阁主知晓,婢子便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三月却乐了,挑眉看她:“我在这里太无聊了,平日不是喝酒就是赏花,再不就是闲逛庄园。万一我误闯了什么不能去的地方岂不无趣?你们阁主也不希望有人窥探他的秘密吧,我问出来不是想去,而是避免给自己找麻烦。你晓得?”后又说,“这个庄园如此清幽美丽,四面依山傍水,与世隔绝,真乃一处人间乐土。若未见俗世纷杂,怕会认为这里是一处仙家修行地,莫问人间年月几何。”
婢女轻声说:“少主非一般人可比拟,这里除了阁主之外只有少主最大,我等无不唯少主命是从。那处禁地便在西南别院,是一处极高的楼阁,故名丹台阁。”
三月心中落底,喝了口粥道:“好的,谢谢。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婢女恭敬道:“婢子尘儿。”
三月笑道:“尘儿,咱这庄内的大厨做的菜肴却是人间美味,怕是皇宫的御厨尝了都该退位让贤了。我吃好了,你收拾下去吧。对了,今日阳光甚好,我稍后会去后院晒个太阳,别叫人打扰我。”
婢女低眉顺目:“是。”
晒太阳是假,去丹台阁才是真。锦怀叫人将山庄把守的如铁桶一般,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飞出,她想出去根本不可能,除非她长双翅膀。然而,长翅膀是不可能的,既然不能走,那便先安居此处。母亲那边由沐王照看,相信会没事。但她心里惦记白衣,最近有些心烦气躁,这才套那尘儿的话想来丹台阁瞧瞧。
一处极高且甚为典雅的楼阁出现在三月的视线内,她面前则是一条青石小路,两旁种着各种花卉,此时阳光普照,繁花绽放,极美,却失了一种天然的韵味。
三月那些说辞都是哄骗尘儿的,她最终目的就是来丹台阁。她穿越繁花铺开的小路步入阁中,隐隐一股熟悉的香味飘来。她心一颤,竟浑身一抖,“海棠花!”
盆里那株海棠花粉嫩清香,开在一展屏风旁。那屏风上描绘着一处壮丽而雅致的楼阁,牌匾上写着丹台阁三个大字。三月细眉微挑,走近一看,不由得呼吸一窒。
那楼阁上还站三人,均都年少俊朗,仙颜无双。左侧之人拥有一双妩媚的桃花眼,眼中醉笑风流,却不见半分邪念,而是隐隐一股凛然正气盘旋周身,一根碧玉长箫别在腰间,流苏迎风飘荡,本人竟显现一种仙风道骨的风姿。右侧那人只一件锦绣华服裹身,气宇轩昂,那轻狂的气韵被少年展现的淋漓尽致,他当时怕还未封王,唇角隐约一丝顽劣之意。而中间的人,则是三人中最俊美的一个,却见他修长身姿如苍松傲立,一袭月白雅服上只绣了点点清梅,气韵儒雅风度翩翩,眉似青山远雾,眸如咫尺星辉,他不笑则威严,但他唇角上扬的弧度却明显改变了这气韵,他温柔地俯视一处,那是个雅致的酒馆,一名素衣女子正在饮酒。他的视线就落在那女子的身上,温情似一缕暖暖的月光。
一股热焰自腹部腾起,三月及时扶住桌角才不至于瘫软在地,那个穿着月白雅服的男人,就是她的父亲,上官阳。她从出生起就与父亲天人永隔,与母亲分隔至今才相认。她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还能见到父亲,虽在画中,但也令她欣慰了。
不知是谁绘出的这幅图,丹青妙笔极赞。而那位执箫的风流男人,神.韵与卓饮风有些相似,但三月却不认为饮风会与这男子有瓜葛,完全是两种风格,只是他们身上的气韵却有相似之处,都如此风流不羁。想必此人,便是饮风之前提到的,玉尹山庄庄主萧玉尹。而父亲身边的少年,便是沐王师少松。
三月感叹岁月的奇妙,有些人历经沧桑大多会显现在脸上,但那沐王经历那么多,却仍然俊美如当年。若父亲还在世的话,肯定比他们还逆天。怪不得母亲会挚爱父亲,若她是母亲,她也会如此选择。三月在心中暗自腹诽,竟在颜值上直接就将其余的两位否决了,却不知这两位在当今世上,亦都是万中挑一的出众。
三月出了丹台阁,一路出神,竟没发现锦怀已跟了她一路。回到院落时,锦怀出声道:“少主去了丹台阁,可有收获?”
三月惊诧了一下,锦怀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何时出现在身旁的她竟也不知。她却讪讪一笑说:“我只是恰巧路过,一时好奇而已。”
锦怀怎会不知三月心思,既然王爷让他们称呼三月为少主,必是想将丹台阁交给三月。如今她又去了禁地,此庄便没什么地方是她去不得的了。却听三月道:“白衣到底去哪了?执行任务必会危险万分,每次你们回来是不是都会受伤?她不会出事了吧!”
锦怀道:“白衣自有白衣的去处,少主为何如此担心?”
三月说道:“我是替丹台阁担心,若白衣出事,丹台阁从此岂不少了一位高手,毕竟王爷培育你们不易。白衣执行任务,可有人接应?”
锦怀说:“少主的担忧怕是多余,白衣若能活着回来,就说明她属于丹台阁。若不幸战死,也只能是她的命。”
三月却皱眉道:“你竟如此冷血。是了,丹台阁就是培养杀手的地方,杀手不容许有情,是我高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