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凝醉因为吴王灼灼的眼神而感到一阵不自在,总觉得他那双鹰眸危险而深邃,一旦锁定猎物,不撕碎占有绝不会放手。
“吴王难得回宫,这次回京,打算待多久?”
颜漪岚的话生生截断了吴王打量的目光,他不动声色地转过头来,道:“本想着多待上一段时间,可惜东楚最近动乱不断,所以大概十天左右便要动身启程。”
“是么?”颜漪岚微眯了凤眸,语气说不出是喟叹还是可惜,最后举杯笑道:“来,这杯本宫敬你。”
这场宴会的主角并不是姜凝醉,她不过只是众多皇宫贵族里的一个陪衬,百无聊赖间,她突然看见颜漪岚趁着空当凑过头来,笑道:“很无趣?”
姜凝醉正坐得不耐烦,听到颜漪岚问话,也懒得惺惺作态的恭维,心不在焉地答道:“非常无趣。”
自姜凝醉这一次醒来,颜漪岚早已习惯了她这副无心疏离的模样,看得久了,甚至还觉得有些与众不同和喜欢,于是她抿着嘴笑得愉悦,侧过身靠近姜凝醉低声道:“那本宫允你出去透透气?”
得了颜漪岚的允许,姜凝醉想也未想地站起了身,转身正要离开,不料途经吴王席次时,突然看见吴王迎着她的身影站起了身,生生拦住了她。
“宴会如此热闹,太子妃这是要独身去哪里?”
姜凝醉未曾料想会有这么一出,她怔了怔,在吴王饱含玩味刁难的目光下站定,声音平平道:“如厕。”说着,似乎对于吴王的态度感到不耐,不禁又笑着补了句,“吴王要一起么?”
姜凝醉毕竟是现代人,又生长在国外,从小受到开放式的教育风格,很多时候不如古时女子那般内向拘束,所以这句话她并未想过会有多么出格,但是听在吴王耳里,便不是这么回事了。
这样的回答理所当然地让吴王怔住,不过一年未见,不想记忆里那个胆怯害羞的太子妃,已经变得如此镇定自若,甚至有些…大胆开放。不似深闺女子,倒有了些大漠女子的做派。
“不必了。”吴王冷冷一笑,仍旧难掩眉眼间的一丝惊诧和尴尬。“那本王就不打扰了。”
吴王毕竟是这次宴会的主角,他的一举一动自然是受到众人注目的,原本想着一如往常戏弄姜凝醉一番,以此为由借机取笑颜君尧,不想竟自讨了个没趣。身边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目送着姜凝醉离去的身影,吴王坐回座上,不知为何,这次回来再见到姜凝醉,总觉得她仿若脱胎换骨一般,就连笑的时候,也无形中透着股冷意,让人敬而远之。
“噗嗤。”
想着,吴王突然听见身边有人轻声笑了起来,鹰眸- yin -晴不定地循声看去,发现颜漪岚启齿笑得愉悦,透着那么点戏谑,不仅没有因为他- yin -冷的目光退缩,反倒笑得更加妖冶了。
“吴王日后还是离凝醉远些比较好。”颜漪岚说着,冲吴王眨了眨眼,妖冶的凤眸里散着讥诮,自然而然地流泻出来。“这女儿家大了,- xing -子自然也随之变了,我家凝醉…现在会蜇人。”
第二十一章
姜凝醉刚走出大殿,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住自己,她闻声转回头,看见碧鸢快步追上来。
匆匆行了个礼,碧鸢恭敬道:“长公主命奴婢转告太子妃,若是娘娘想要散散心,不妨去太液池转转,那儿清静,这会儿去的人也不多。”说着,碧鸢特地将手里的灯笼递到了青芙手里,“那奴婢就先告辞了。”
姜凝醉不曾想颜漪岚会有如此举动,不禁愣了愣,随后才点头道:“替我谢过长公主。”
白日里下了一场大雪,此时殿外的月光十分皎洁明朗,铺了一地的银,阵阵凉风拂面,倒也有了几分惬意。青芙在前面掌着灯,姜凝醉踏着月光来到了太液池,目及两侧均有侍卫把守,偶有侍卫看见她们的身影上前想要询问,但视线触及青芙手里提着的那盏灯笼,只是默不作声地退了下去。
最初姜凝醉并未曾在意,到了最后,她终于寻出了不对劲。虽说她如今是太子妃不假,但是太子妃刚嫁进宫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大多时候根本不曾出过寝宫,看守太液池的侍卫不认得她也并不稀奇,可是她这一路走来,竟没有半个人出来阻拦她,这就实在是有些奇怪了。
姜凝醉的视线落到了青芙手里提着的灯笼上,拿过灯笼细细打量,发觉这枚灯笼不仅做工精致上乘,用料讲究,连上面的翔凤图案也刻得栩栩如真。
“凤仪?”
凤仪。颜漪岚的凤仪宫。
姜凝醉念着灯笼上的字,突然心里就明白了过来。看来碧鸢亲自将这枚灯笼转交到青芙手里,并不仅仅是让她们照路而已,还代表了一个尊贵的身份。难怪一路有侍卫想要拦下她们,最后都退到了一旁,在这皇宫里,谁敢看见颜漪岚而不听命行礼的?
兀自想着,突然看见身边的青芙神色一紧,回头望住姜凝醉的表情里带着惊慌,低声道:“娘娘,那不是太尉和六皇子么?”
顺着青芙的指引看过去,借着月光,姜凝醉能够依稀看见不远处隐晦地站着两个人,由于夜里视线受阻,她只能模糊地看清靠近假山旁的身影,的确是六皇子不假。
“六皇子和太尉怎么会来往亲密?”
青芙四下相顾,闻言,才回头道:“娘娘大抵不记得了,太尉不仅是侧妃娘娘的父亲,更与六皇子共同拥护辅佐太子,所以太尉与六皇子来往甚密也是自然的事。”
如今颜漪岚摄政,颜君尧身为太子却迟迟不能顺利登基,朝中分成两派也是必然的结果,若说太尉是柳浣雪的父亲,那么,柳浣雪之所以在东宫倍受恩宠的理由看起来也似乎并不那么单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