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太子妃,竟然不顾身份私自醉酒,甚至还因此耽误了母后的传诏,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惹人笑话?”颜君尧讥笑了声,眼里藏着几分,道:“凝醉在宫中毫无规矩可言,皇姐还打算纵容她到何时?”
颜漪岚斜倚在凤座上,听闻颜君尧的话,启齿笑了起来:“这事太子不提也罢,提了本宫倒是有些疑惑,想要问问太子。”
颜君尧放了手里的玉筷,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皇姐请问。”
“本宫后来听说,昨儿凝醉是与池蔚一道喝的酒?”颜漪岚说话的时候尾音稍稍上扬,语气虽说是疑问,但是脸上却并没有多少不解询问的表情。“区区一个护卫,竟敢公然与太子妃醉酒,这种罔顾身份公然越矩的行为,若无主子包庇纵容,谅她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做。”
颜漪岚说话的声音很轻,透着那么点随意,可她偏偏就有这样的本事,把每个字都说的掷地有声,铮铮作响。颜君尧脸上镇定自若的表情淡去,目光迅速朝着颜漪岚的方向望去,他暗自握紧了拳头,脸上依旧是假意的平静。“皇姐想要说什么?”
“主子没有规矩,做下人的自然也不会懂。”颜漪岚说着,媚眼轻挑,勾出一抹危险而妖娆的笑意。“若是太子不懂得如何教导自己的妃子,本宫身为皇姐,理应为太子尽一份心。”
听闻颜漪岚要把主意打到柳浣雪的身上,颜君尧哪里还能坐得住,他腾地一声站起了身来,作势要与颜漪岚争论起来。
“好了。”宁皇后一直不曾插过话,手心手背皆是肉,况且,这两人各有各的心头宝,她实在是不好偏袒了哪一边,也懒得搅进这浑水里。可是如今眼看着战火愈演愈烈,她终是放了手里的碗筷,不悦道:“哀家找你们来,可不是为了看你们争执不休的。”
比起颜君尧的动气起身,颜漪岚始终懒懒地倚坐着,她瞥了眼对面坐席上的颜君尧,笑道:“母后当初找儿臣们来,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死丫头,你若是少说上两句,天下就都太平了。”宁皇后恼羞成怒地瞪了置身事外的颜漪岚一眼,随后又不悦地看着颜君尧,道:“还有你,还站着做什么,给哀家坐下。”
颜漪岚虽然向来没大没小,连在宁皇后面前也无拘无束惯了,但是听宁皇后这般说,也还是乖乖收敛了几分眉眼里的戏谑轻浮,依言坐直了些身子。看见从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颜漪岚都收敛了,颜君尧自然也不好再站下去,他拂了拂袖子,坐回了座位上。
“这次哀家传诏你们来,一是为了北央王,二是为了凝醉的事。”宁皇后的目光一直落在颜漪岚的身上,可惜颜漪岚始终是一副兴致恹恹的神情,就连听到姜凝醉的名字,也没有太多的惊讶和反应。“哀家猜想你们也一定心中有数,吴王这次之所以如此轻易的善罢甘休,不外乎是因为忌惮北央王。哀家听说北央王已经动身启程,不出一月就会来到颜国。”
作为当今四国之中实力最为强大的央国,因为地处北边,所以人们向来称央国的君主作北央王。自三年前的颜隋一战,央国出兵支援颜国,从此两国结为盟国,北央王央玄凛每年都会亲自到访颜国,至于他的目的,上至文武百官,下至老百姓皆是心知肚明,无外乎是为了当今颜国的长公主罢了。
北央王爱慕颜国长公主颜漪岚,这在四国之间,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只可惜天下众人同样知道另一个秘密,那就是颜国长公主眼比天高,竟是连北央王都不曾放在眼里。
每每说起这些流言蜚语,百姓们只得连连为北央王摇头叹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唉!这可真是…虐心。
群臣百姓心里想些什么,私底下又在议论着什么,宁皇后当然也知道。她每次想起,心里都恨不得愁断了肠,若不是当年隋国的进犯,说不定这时颜漪岚早已奉旨成婚,遂了颜王的意嫁给了北央王。奈何这一拖就是三年,也不知人家北央王还有没有这份心思,毕竟她的女儿如今若要算上年岁,也的确是…大了那么一些。
宁皇后这边自顾自的盘算着,颜漪岚光是瞧着她那副神情,心里就了然了七八分。颜漪岚仍旧是一径的媚笑,她撑着头打量着宁皇后兀自叹息的表情,好笑道:“来了就来了,届时吩咐礼部按照往年规矩准备便是,这有什么可值得商量的?”
“准备的事宜自然是没什么可商量的,母后话里的意思,皇姐当真不明白?”听出颜漪岚话里避之不谈的态度,颜君尧索- xing -冷笑着把话挑明,“若是北央王追究起当年两国的婚约一事,皇姐打算如何处置?”
北央王对待颜漪岚的心思自是不必多说,光从这些年他对待颜国的态度上就能窥探一二,之前因着颜君尧尚未回宫,所以此事一直拖延了下来,如今随着颜君尧回到大颜,那么北央王这一次的到来,必定带着不同往日的意味。
颜漪岚哪里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甚至心知肚明颜君尧步步逼问的态度,不过是希望借了北央王的势力,逼迫她交出权力远嫁央国罢了。这的确是颜君尧手里的一颗好棋,不论颜漪岚答不答应,他都绝对是坐收渔翁之利的那一方。
想着,颜漪岚微抬起头,她的眉眼微微的眯起,凝成一抹异常深邃的笑。“央玄凛纵是要娶,娶的也是本宫而非太子,这事怎么算,也轮不上太子你来过问。”
颜君尧并不在意颜漪岚语气里透露的危险意味,只是轻蔑地笑了起来:“可怜了那北央王还尚不知晓,皇姐之所以不愿意嫁他,是因为皇姐偏爱的不是旁人,而是我的太子妃。”说着,颜君尧看见颜漪岚眼里瞬间凝固的笑意,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快意。“不知日后某一天凝醉想起来的时候,面对皇姐这个表面上处处宠爱她,实则却亲手毁了她的人,会作何反应?”
“太子!”宁皇后神情一怔,似是对于太子话里的事情尚不知情,只能瞠目怒瞪着他,喝道:“不要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