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君尧勾唇笑得轻蔑:“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何足为惧?”
“当年大王初见凝醉之时,也断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夺走皇姐的心吧?”颜灵戈一针见血,“能让皇姐为之倾心的人,本身就不一般。”
央玄凛神色一黯,马车里,又一次迎来了死一般的沉默。
路上行驶了大半日,央颜两国的马车终于回到了皇宫里。
载着颜君尧和姜凝醉的马车马不停蹄,驶回了东宫,刚下了马车,颜君尧就接到颜漪岚的急诏,匆匆往栖鸾殿赶去了。
“娘娘,刚刚张公公前来问话。”青芙顿了顿,道:“张公公想请问娘娘,侧妃遗留在巍迆山上的行囊,该如何处置?”
太子的妻妾向来不多,如今就连柳浣雪都离开了,整个偌大的东宫,当真就越发的冷清下来了。想着,姜凝醉淡道:“先将东西送回韶华殿,待太子回宫再议。”
知会青芙留下来处理宫务,姜凝醉回了寝殿,想起颜漪岚急诏颜君尧前去的事,心里起起落落,总是无法安宁。
柳浣雪一事之后,颜漪岚和颜君尧的关系本就紧张,此时若无重大要事,颜漪岚断断不可能会急诏颜君尧过去。越想心里越是乱的紧,姜凝醉起了身,正想出去走走,却撞见绿荷敲门而入。
“娘娘。”绿荷掩上门,行礼道:“碧鸢姐姐正在殿外,是否传进来?”
姜凝醉点了点头,道:“传。”
绿荷离去不一会儿,碧鸢匆匆走进来,行礼道:“太子妃,奴婢是受了殿下的旨意,前来通知太子妃今晚的家宴取消了。”
取消了?
姜凝醉疑惑,央国此时来访实属颜国的大事,自央玄凛到来,颜漪岚向来招待有佳、礼数周到,怎么会无缘无故在这时取消宴会了呢?
瞧见姜凝醉蹙眉沉思,碧鸢低声道:“前两日,吴王的母妃——昭贵妃,殁了。”
姜凝醉神色凝重,“殁了?”
“回太子妃,正是。”碧鸢解释道:“所以按照宫里的规矩,贵妃寿终正寝,皇宫要忌停宴会歌舞三日,今日是最后一日。”
如此算来,昭贵妃恰巧是在他们动身前往巍迆山那一日去世的。可是不对,姜凝醉沉默,她隐隐中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她在颜国这么久,并未曾听说过昭贵妃这个人,况且,好端端的一个人,之前从未听说过身体抱恙,又怎么会突然说没就没了呢?
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姜凝醉终于寻到了所有问题的关键处,她问道:“那吴王呢?”
碧鸢神色微异,道:“吴王惊闻昭贵妃去世,悲伤情急之下,不等殿下允肯,已经在三日前先斩后奏动身回宫了。”
“什么?”姜凝醉诧异地坐直了身子,一颗心几欲要跳到了嗓子眼。
没有皇上的口谕,藩王擅自离开封地回宫,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吴王不可能会不知晓。若是知晓,他又为什么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
况且,如今北央王这个外忧还未除,吴王又挑准时机趁乱回宫,大颜如今真可谓是处在内忧外患的境地。想着,姜凝醉微微眯起了眼睛,神色担忧而冷凝。
这一次,颜漪岚,你还能不能守得住这大颜江山?
无论如何,我只希望你能够平安无事。可是如今想来,我的这点心愿,竟已是一种奢望。
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来,姜凝醉想也未想地往殿外走去。
“来人,摆驾栖鸾殿。”
第一百章
整座皇宫都充斥着山雨欲来的肃静气息,姜凝醉坐在凤辇之上,一整颗心反反复复不得安宁。
栖鸾殿已经近在眼前,金黄色的匾额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眸生疼,不理会栖鸾殿外侍卫的行礼,姜凝醉下了凤辇,一步也不停地往殿内走去。
“凝儿。”
如此特殊的称谓,不必抬头去确认,姜凝醉也能够猜得出来人。她侧目望去,淡然望着从栖鸾殿内走出来的人,额首道:“婧王妃。”
“你也是来找皇姐的吧?”颜灵戈柔美浅笑,眉宇间的忧色却浓。“兴许皇姐还能听你两句劝。”
虽然心里已有答案,但是姜凝醉仍旧淡淡问道:“婧王妃希望我劝长公主些什么?”
“如今颜国的情势,你也不是不知,可是你也应该知晓,这场祸事,其实本该是可以避免的。”颜灵戈忧色忡忡,“凝儿,只要你能劝得皇姐嫁与大王,这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颜灵戈说得句句在理,甚至是站在一个合乎情理的角度在说这番话,便是更加让人无法反驳。可惜姜凝醉并非身在这个时代,所以自然也无法苟同。
“我生平不大喜欢这样用人来作为条件的交换,嫁与不嫁全凭长公主的意愿,她就算是不嫁,也是无可厚非。四年前,她一人拯救大颜于水火之中,那么四年之后,就算大颜当真毁在她的手里,又有何不可?”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逼得颜灵戈惊诧大呼道:“凝儿!”
“就算大颜当真是北央王助长公主得来的,那又如何呢?时至今日,北央王可以选择拂袖离去,也大可以企图瓜分,却独独没有资格以此作为逼迫长公主嫁与他的条件,因为当年欠他的是整个颜国,从来都不是长公主。”全然不理会颜灵戈的呵斥,姜凝醉顿了顿,继续道:“况且,颜国的存亡,并非是长公主一人的责任,她为颜国这四年里所做的一切,已经够多了。婧王妃莫要忘了,你身上流着的,不也还是颜国的血么?”最后一句话里,竟带着淡淡的提醒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