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圆润了些许的脸庞十分平静,甚至还有点闲情逸致的笑意:“做了你最喜欢的鱼。弟,我们回家吧。”沙驰律一贯脑子简单,竟头回从大姐眼底看出点哀求。嚣张气盛的沙驰律成了哑火。
大姐说,她知道,她一直知道。她不够爱丈夫,他只是喜欢美人罢了。交易一场,两不相欠。
这世上真的有两不相欠?
“别告诉爸爸,答应姐。”临出门,大姐为他披上围巾,笑得温婉如当年。
不久后,大姐流产了。他的小外甥没能好好看过这个世界就离开了。大姐消沉几日,出门旅游散心不准他跟着。偏远的旅游小镇,大姐拖回两个溺水的孩子,自己却同另一个孩子沉进了河底。
沙驰律记得,离别前大姐的喃喃自语,“夜色很美,时间永远停在从前,该有多好。真想回到过去。”
大姐的离世再次击垮了这个家。老爷子睡梦中昏迷,沙驰律才发现上次查出癌症晚期,老爷子一声不吭独自较着劲与病魔斗了两年。沙驰律前所未有的害怕,他借了不少钱一心一意在医院照顾老爷子。
直到那个寒冷的夜半,老爷子睁了眼说想喝j-i汤。沙驰律赶忙炖了一锅给他喂下,食欲不振的老爷子破天荒吃了个大j-i腿。直到他放下碗,老爷子笑眯了眼:“我的病快好了吧。”
沙驰律握着老爷子干瘦的手轻拍,笑出了泪:“快好了,快好了。你还吃吗?再来一碗。”
老爷子摆摆手:“饱了,好久没这么饱了。”
两个小时后,老爷子停止了呼吸,医生请沙驰律节哀顺变,他流不出泪,贴着老爷子的耳边说:“你的病好了。别忘了去看大姐,她一个人孤单得很。我给你烧很多很多钱过去,你尽管做大生意,快快活活的过日子。”
从此以后,沙驰律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身后跟着的无数债主,他偶然望见前姐夫搂着少年在酒吧开怀喝酒。
“沙公子,别再问了。雇主家的事,我不好说。”
他的脑子里不经意闪过月嫂闪烁其辞的话。
“你别说出去是我说的……沐先生带人回家,夫人跟他起了争执才…才不小心掉下楼梯失了孩子。”
一个月后,沙驰律把前姐夫摁进浴缸的水池。看着男人摇晃脑袋痛苦挣扎,他心里却毫无感觉,只是望着窗外的月亮,暗想:“姐,你回到怀念的时光了吗?”
前姐夫的一家人想让他偿命。让人意外的是,沐升的小情人长相柔媚的少年,作为现场唯一的目击证人,他无措地流着泪:“沐总喝醉了说去泡澡,我给他拿衣服。沙先生要找他,我拦着没让进。争执耽搁了几分钟,没想到沐总会出事……”
人后,少年不掺杂感情的笑,执着望沙驰律死气沉沉的眼:“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让我损失一个金主,该赔我一个嘛。诶诶诶,我替你作了伪证,沐家人不会放过我。你起码得当我的保镖。”
“白痴,跟着我,你死的更快。”他冷嘲道。
少年整了整领口,矜持的笑:“我不管,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别想甩开我。”
沙驰律不怕死,莫名多了个债主让人恼火。很荒唐,这人还是前姐夫的出轨对象。他该恨他,却见不得少年真的被杀死。
偶尔他会问少年:“你为什么帮我?不怕我杀了你?”
“你想杀我!”少年煞有其事捂嘴:“你是杀人狂吗?”
他嗤笑恶狠狠道:“你才知道怕了,离我远点。”手里自然丢给少年温热的饭盒。
“怕呀,怕你下毒哦。来一起喝。”少年硬将一瓶矿泉水塞进他手里,煞有其事的碰杯。
沙驰律麻木攥着水瓶,大厅反光镜里少年珍贵捧着矿泉水,手指摩挲瓶身。少年嘴角微妙得逞的笑意,干净的像只小猫。
沙驰律看不透少年,执着找有钱金主的决心。少年不止一次嫌弃:“别看你凶巴巴的,人还挺好。可惜啊,你有钱没处花时,我没碰上。无财欠一屁股债时,倒让我捡着了。”
沙驰律一点也不管少年的面子,“那么爱钱,爱到去卖屁股。”
少年哼唧了一声,手搭在沙驰律的脖子,逼得他弯下脑袋,对上少年笑眯眯的眼:“如果没有钱,很多很多的爱也行。你给我啊?”
“我不搞基。”沙驰律冷酷无情甩开少年的手。他很久没真正睡着过,沙发上闭眼时少年悄然把手放进他手心,只当做没听见小n_ai狗小声的笑。
沙驰律永远不会知道,少年才没有表面上看着的无害嘞。
他们曾经见过。
少年第一次接客,客人嫌他的□□技术差,一脚踩到他的脸上。那时,他还不会笑着求饶,只会逃到后厨垃圾桶旁吐出了胆汁。
“喂,小子,你没事吧。”眉眼干净,一看就是无忧无虑长大的小少爷递来了一瓶干净的矿泉水。他别别扭扭的关心有些可笑,俨然把自己当做可靠的大人,“你是未成年吧,刚进来就看见你了。回家去,这里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