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涌无边的快感彻底把他淹没了。
18.
最近一段时间余宁很混乱,这种混乱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他的脑细胞全成了浆糊,在脑袋里时时翻滚,不时还沸腾下,冒个泡泡。
他变得焦虑又烦躁。
他觉察自己内心的微妙变化,这种变化以往发生过无数次,他早已熟悉了。可这次变化的对象不一样。
如果是以往,察觉到自己心意的余宁很快就会随着自己的内心欲望行动,等着别人靠过来或者他主动去接近对方。
可这次不一样,这次——
余宁一想起来就恨不得剖开自己的大脑看看里头是什么神奇的结构。
下属们战战兢兢,深怕被突然脾气爆坏的余主任挑到毛病一顿毒骂,他最近脾气好像更大了。下属们聚在一起,偷偷讨论余主任是不是失恋了。虽然余主任确实是位美男子,细长眉毛,吊梢眼睛,挺直鼻梁,薄情嘴唇尖下巴,不知迷坏了多少女同事。可惜余主任的脾气实在不怎么样,开会时的模样简直跟阎王有得一拼,被迷坏的女同事又都被吓跑了。
蒋彭约过余宁几次,让他出来喝酒,前几次他为了照顾余本都推了,可最近他心烦得很,特别是一回到家,焦躁的情绪在看见青年那张没心没肺的笑脸后达到顶点,长久跟青年处在同一屋檐下让他感到十分焦躁。他主动打了电话,约蒋彭晚上出来喝酒。
蒋彭一见他脸色就知道他心情不好,“又怎么了?”
余宁只是喝闷酒。
蒋彭也不生气,自己拿着酒杯喝了几口,又跟女调酒师开了几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而后回过头跟余宁说话。
“不会又喜欢上谁了吧?看你这模样,又是个烂人?”
蒋彭是少数几个知道余宁性向的人之一,也知道余宁恶劣的习惯——总是会突然莫名其妙就喜欢上人,对方的个性、喜好、习惯统统都不清楚就迷得晕头转向的。
“我说你能把你这个习惯改掉吗?拿出一点——只要一点点就好,你工作中的魄力来啊。”蒋彭实在不能理解外表光鲜亮丽人中精英的好友在恋爱上怎么会那么白痴。
“你懂什么!”余宁重重放下酒杯,一副懒得跟蒋彭说话的模样。蒋彭也不恼,知道余宁只是需要个陪他喝酒的,就自己跟女调酒师有一搭没一搭聊起天来,间或跟余宁喝个一杯。
他们这晚上一直喝到十二点多,各自搭了计程车回家。余宁喝得晕乎乎的,钥匙掏了半天才找到。
他开门进去,被门口站着的高大人影吓了一跳。
他心情本就郁闷,罪魁祸首在他眼前,自然没什么好语气。
“站在这里想吓谁啊你!”
余宁恶狠狠推开他,打了个酒嗝,酒力上涌,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两腿一软,歪坐在地。
“你去哪里了?!”余本蹲下身来,抓住余宁的肩膀用力摇晃,声调愤愤。
余宁本就晕乎乎的不大舒服,被这么用力一摇更觉得肠胃翻搅,一阵恶心。
“走开!”余宁推开青年,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向浴室。他现在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想洗个澡,然后睡觉。
可余本不放他走,他拉住他的手,拼命追问:“你为什么不回来?你去哪里了?哪里?”
叽里呱啦的,吵死人了!
余宁甩开余本的手,不耐烦地高声回他:“一只狗管那么多干吗?!走开!”
余本呆愣在原地,看着余宁进了浴室,“啪”地摔上门。
余宁靠着墙壁滑坐在地,凉水哗哗劈头而下,浇湿他一身。
连他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烦躁得莫名其妙,发火发得莫名其妙,看见余本就觉得生气,就想大叫。
余宁洗完澡出来时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了,凌晨一点多,余本抱膝蹲坐在浴室门口,看见余宁出来了,抬起头来,眼神可怜兮兮的。
自从余宁把他捡回来,他从未这么晚还没睡觉的。回想起来,余宁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简直是在发神经病,他像保姆一样照顾这只笨狗,作息正常,早睡早起,每天带着他散步,忠心得像只狗。
是的,他这主人照顾起宠物忠心得就像只狗。
他的大脑也不像人类,他的自制力消失的速度比大太阳底下的冰棍融化还快,否则怎么会对一只狗有奇怪的感觉?
“去睡觉,不困吗?”余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平静说道。
余本站起来跟在他后面走进房间,两人沉默了一会,余本开口,执拗地:“主人,为什么不回来……”
这问题立即让企图自我平静下来的余宁又陷入焦躁发狂的深渊。
他心里有无数的念头想法,像乱麻一样纠缠在一起,混乱不堪,把他心脏堵得要发狂。可这家伙还缠着他,追问一些无聊的问题。
“我不是打电话告诉你晚上不回来吃饭了吗?!”
烦躁的情绪像蝗虫,滋生成灾。
他可真够可笑的,身为主人居然还打电话向宠物报备活动。而这只笨狗居然还拼命追问他去哪里做了什么为什么不回家,简直就像、就像——
情人在追问一样。
可明明不是这么一回事。
青年明显对余宁的回答非常不满意,但他闭上了嘴,不再追问。
这晚上两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19.
第二天糟糕的情况依然持续。变身为狗的余本看不出心情,但蔫蔫的,无精打采。
余宁难得地睡到大中午才起床,洗漱的时候笨狗围着他呜呜低叫。余宁知道笨狗是在提醒他出去散步的事,但他心情依然恶劣,理都不理笨狗,随便吃了午饭后抓了钱包钥匙就出门了。他不想待在家里,对着那只大笨狗,越看越觉得自己蠢。
他开着车到处乱晃,最后停在海边,打开车窗吹着海风。这时候海边人还不多,蔚蓝的海水一波波拍打着岸边,节奏舒缓。余宁想,还没带笨狗来过海边,一直在这个城市流浪的他,不知道走过哪几条街道,是不是曾经到过海边。如果带他来海边,他一定会在松软的沙滩上兴奋地撒腿奔跑。
余宁一边想着一边在轻柔的海浪声中睡着了,直到手机铃声把他吵醒。
来电的是王瑞,王瑞问余宁说好了要联系的,怎么没联系他。他约余宁去喝酒,余宁一看时间,竟然已经下午五点多了。他莫名地还不想回家,电话那头王瑞又软磨硬泡的,余宁就答应了。
他们一起去吃了饭,期间王瑞谈笑风生,像余宁刚认识他的时候那样,一副惹人喜欢的样子,没后来那么讨厌。
吃完饭后王瑞又提议去喝酒,余宁马上就答应了。他现在就想喝酒,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