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去。”余本闷闷说，“我要留在主人身边，永远，一辈子。主人不要怪我说谎话，我、我害怕你觉得我很奇怪……”
余宁揪他耳朵，恨恨地说：“你不用害怕，从把你捡回来的第一天我就已经觉得你很奇怪了。难道你还以为自己是只很普通的狗吗？”
余本抬头，用他那可怕的深情目光盯着余宁看，他说：“我愿意做一只普通的狗狗。猫咪说，我做不了普通的狗，他说主人不会一直养我，久了就会讨厌我，因为我很奇怪……我、我就不敢告诉你猫咪的事……”
“你傻啊！”余宁弹他额头。那白皙的饱满额头立刻泛起一点红，余本却没像从前那样哇哇叫喊疼，还是用他那令人发麻的眼神看着余宁。
然后他们就接吻了，情不自禁地。
迷迷糊糊的亲吻中，余宁想，余本就真的只是一只宠物吗，对他来说，余本真的只是一只宠物吗？
“你真是跟阿澜一模一样，果然是母子。”一个冰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像十二月的冰雪。
29.
余宁慌忙跟余本分开，转头就看见一只全身漆黑的猫，两只金色的眼睛冰冷犀利地盯着他，让人背上发麻。
一道光芒闪耀，黑猫瞬间变身为人，全身赤裸但仍充满气势地站着，那双金色的眼睛丝毫没变，瞪着余本，令人害怕。
余宁惊讶：“你怎么进来的！”
黑猫说：“很难吗？我来过很多次了，没现身而已。”
很多次？余宁想起刚刚与余本亲吻的样子，脸上一红。
余本喊道：“你来干什么？！”竟是很气愤的样子。
黑猫冷笑：“你知道吗？你现在的神情、语气，甚至说的话，都跟阿澜一模一样。我闯进黎鹏铭家里要带她走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你来干吗’‘不关你的事’‘你走’……我早该猜到，跟这个人类说了也没用，你跟阿澜一样，一遇到人类就黏黏糊糊的，什么决定都做不了。”
黑猫仍赤裸着身体，也毫无找件衣服披上的意思。他在别人面前展露身体却毫不在意，那骄傲冰冷的姿态好像身上穿了华丽的王袍一样。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指着余本，像国王一样命令：“离开那人类，你这可耻的家伙。”
“不！不要！我早就说过了，我要跟主人在一起！我不要去那个鬼地方，绝对不去！”余本突然发了狂，冲上前朝黑猫喊道。余宁上前抓住他手臂让他不要乱来，余本张牙舞爪，余宁只觉手背上一疼，一看居然被划了一道细细的伤口。
“余本！”余宁惊慌地抓住他手一看，指甲不知什么时候长长了，还尖利了，再看他眼睛，早已经变成了红色。
“主人？”黑猫嗤笑，“你也学起人类的说法了，主人？我们什么时候需要一个人类来当主人了？黎虔，你还真把自己当一只宠物狗了？整天关在这狭窄的房间里，像个傻子一样绕着球玩，然后等人类回来给你倒点剩饭剩菜吃，把你当玩具一样逗，你醒醒吧，认清现实。你要还有点自尊，就跟我回去，在草原上奔跑，靠自己的爪子与牙齿捕获猎物，做一只不让你妈妈失望的真正的狗！”
“我妈妈？我妈妈是谁？我从来没见过！我不认识你，我也不认识什么族人，我只认识主人，是他把我捡回来的，是他在照顾我，我不走！”余本失控地大喊大叫，完全不像平时的乖乖模样。余宁觉得奇怪，又担心他，忙把他拉到身后挡住，对黑猫说：“他不愿意，你不要逼他。”
黑猫失去耐心，“这不是他不愿意就可以不去的事！你没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吗？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体内的力量！他必须得回去，让他族人教会他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余宁愣住：“什么？”
黑猫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露出懊恼的神色。
“你乱说！”余本喊。
余宁回过头看着余本通红的双眼，好像两颗血红血红的宝石，令人心颤。
“余本，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余宁一字一句问道。
余本不开口，黑猫也保持安静，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余宁的表情越来越难看，余本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但心里又害怕，不敢说。最后还是黑猫打破了沉默。
“本来我不想在这个人类面前说那么多的，但是现在看来，黎虔你的个性真是跟阿澜一模一样，你们全都一样固执，我不得不把话摊开说了。”
“不许说！”余本大喊，还试图冲到黑猫面前。余宁抓住他，大喝一声：“你给我安静！”余宁是真生气了，“你他妈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我还没有知道的权利吗？！”
余本瞪大了发红的双眼，神情难过，似乎下一刻泪水就要夺眶而出了。
黑猫继续说：“没错，现在想想，这个人类确实有知道的必要。黎虔，你跟阿澜一样天真，以为能跟人类永远在一起，厮守到老，怎么可能呢？你看看阿澜就知道了，黎鹏铭说死就死，那么突然，那么脆弱，他们刚结婚，他就走了。你知道阿澜跟我说什么？她说她要跟黎鹏铭过一辈子，这一辈子短得可笑。就算黎鹏铭没出事，以人类的寿命，他最多也就活到一百岁，这还是最乐观的情况。你知道我们的寿命有多长吗？你想跟人类在一起？你一眨眼他就死了知道吗？”
“我无所谓！”余本喊道。
“哼，无所谓？那你跟他在一起吧，你算什么？情人？丈夫？你什么都不是。”黑猫冷笑，“你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最终只会变成一个麻烦，被这个人类丢弃，重新变成流浪狗！”
“我才不会！”
“我不会！”余宁冲出来，挡在余本面前。这话是脱口而出的，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冲到了余本面前，说出这话后他自己都愣住了，但不后悔。余本看着挡在他面前的余宁，双眼通红，眼里闪着希冀与渴望。
“梁山伯与祝英台吗？”黑猫讽刺，他被他们激怒了，“你们都说不会不会，有什么能证明？黎虔，你才出生多久，你了解人类吗？一男一女都不一定能永远在一起，两个男人遇到的困难更大。余宁，你现在说这些话是不负责任，黎虔他不是人类，他是一只狗，你不该把他扯进这个世界。他根本不懂感情，更不懂什么同性之间的感情，你自己说，你和黎虔算什么，单纯的欲望还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