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等什么人吧,”她的感觉极其敏锐。
“哪里有,”我慌忙低下头,不让她读到我的心思。
“还说没有,”她指一指玄关不远处的两个大箱子,“你真可爱,连撒谎都不会。”
她看我煞是窘迫,总算转了个话题,“其实,我早就应该来谢谢你的。”
“谢我?”
“是啊,那天晚上的事难道你忘了?”
“没有,当然没有。”
“所以啊,我把孩子留了下来,”她摸摸自己的肚子,我适才注意到微微隆起的小腹。
“生孩子会很痛吧,”我喃喃自语。
“大概是吧。但这是做女人的骄傲,没有生过孩子的女人就不算真正的女人。”
“女人真难琢磨,你现在精神多了,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人都是会变的。现在的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些什么。”
“你完全原谅那个男人了是吗?”
“其实不存在什么原谅不原谅。我们相约结伴而行,结果却在路口走叉了。当我们再相遇的时候,我期待是一种全新的邂逅。”
“万一那个十字路口通向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怎么办,不是越走越远了吗?”
“不会的,我坚信他一定会回来,一定。”
“我可以问一个不太礼貌的问题吗,玲?如果引起你的不快可以不要回答。”
“你问吧,我不生气。”
“你的自信仅仅来源于你是他的妻子吗?”
“不,更多的是我对他的感情。如果我轻易地舍弃,不仅是看轻了他更是看轻了我自己,看轻了那么多年的感情。”
这次,她讲得不多。我听得真切,明白。所谓道理大都浅显。只是人们一旦遇事不容易往那边去想,照那样去做。常久不用就深奥、神秘起来,人也离圣人的指标愈发遥远。索性,我们不属于驽钝不化的种群。经过提点还是会开窍以至茅塞顿开大彻大悟——有个形容这种觉悟的成语叫做“醍醐灌顶”。
“那么我走了。”
“谢谢你。”
“不客气。”
“玲,”我不由自主唤住她。
“恩?”
“知道我朋友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如果你的朋友是一个身高1米82左右的大帅哥,他三五天不回来是稀松平常的事。你就安安心心在家里等吧。”
夜久违的静谧。我梦到彰华站在高山上向我招手,而我就那么傻傻地奔去。
将我从迷梦中揪醒的是一个成熟的女声,带着酣沉的醉意,“华,你可真逗。哈哈。”她笑得很有味道,但却让人恶心。
黑暗中的彰华身影摆动,将女人按在沙发上,“你当真不怕?”
“都说你会吃人,我偏不信这个邪。难道你还真把我吃了不成?”
“不信邪的女人会死得很惨。”
“死在你的怀里,我愿意。”
“这话被你丈夫听到,恐怕连‘地中海’也要沦陷了。”
“在这之前,我要先想办法让你沦陷。”
“呵呵,”彰华抬高嗓音,“够成熟,够大胆,我喜欢。”
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
“为什么不去床上?”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哎哟,”紧接着她又发出一声娇吟。
我感到惊讶,更多的是恐惧。在一片昏暗中,蜷缩进床的角落里,捂着嘴巴不敢做声。
我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虽然知道,却无法接受,那鱼水交融的欢娱。为何两个人能够如此轻易地上床,更何况那个女人还是有夫之妇。那道德呢?操守呢?尊严呢?只能用淫荡才能形容的叫声与笑声如猛毒般侵入感官,直达大脑中枢,烧得我全身发烫。我只求速死,从这肮脏的空间彻底消失。这应该还是梦吧,指甲深深嵌入皮肉里,鲜血淋漓——没有痛,只有痛。
房间的灯亮了,彰华赤裸的出现在面前。他的脸上也有红晕,分不清是醉了酒还是乱了性。
“都看到了?”他毫不在意。
“真恶心!”
“自命清高?你的尊严卖不了几个钱,”他猛地把我扑倒,手被按在床上半点使不上劲。
“尊严是做人的根本。”
“无知无畏的大少爷,”他打断了我,“你尝过饥寒交迫走投无路的滋味吗?如果没有,你也没有资格谈什么尊严!”
“我有!”
“你没有!你不能体会什么叫众叛亲离,什么叫一败涂地!嘴上说说的尊严与虚伪并无二异!”
“我有!我摆脱了束缚我的家庭,离开了背叛我的沈清!为了我的尊严我做到了。”
“你做到了什么!”他大声吼着,完全没有了温柔,“那是因为你懦弱,你无知!你自以为摆脱了,其实不过是更换了慰藉你的对象。不然的话,你为什么又要回到这个地方来!啊?”
“不,我有。”我用力挣脱他的手臂,“我的身体里流淌着贵族的血液,荣耀于我们花家是天生的……”
啪,他的巴掌重重落在脸上,我又被狠狠地按倒在床上。“醒醒吧!不管你以前是谁,出了花家的豪宅府邸,你谁都不是,什么都不是。你说你的身体尊贵?好,我现在就毁了他,我看你再往哪里去找所谓的尊严。”
衣服被撕裂了,我使劲推开他,不想彰华却整个人压到后背上,然后是四肢与双唇的纠缠,一股难闻的酒臭冲着脖根扑面而来。我惊慌失措,情急之下手脚并用挥舞着抵抗。台灯被手扫落在地上,又狠狠打在墙上。猛地,撕心裂肺的苦楚从指间直传到下身。我大声哀叫,他却抽搐起来,一声声“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像一支支强心剂注入到心坎里。脸上倾泻着冰凉,分不清是他的泪水还是我的哭泣。罢了,我彻底瘫软在床上,放弃了抵抗也放弃了未曾奉献给清的尊严。不愿自救的人终不得救……
星光月色逐渐淡去,看似亲近,其实甚远。彰华坐在窗台上,目不转睛望着窗外,大口大口地抽着烟。从这个方向,可以看到他红肿的眼,噙着本不该属于他的深邃凄婉,“你怎么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