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下来陪你。”
“风是不会为谁留的。”
“但云却会跟着风走,不是吗?”
“我刚才那样对你。”
“我是自愿的,没有人强迫我。”
“难道你就一点不恨我吗?”
我站起身,在他对面坐下,“华,我知道你很悲伤。”
他望向我,目光与灰沉的天色汇聚在一起分辨不清。“你会抽烟吗?”说着,便把烟递到我手里,眼神再次飘往窗外,“有件事,我不想瞒你。”
“你本就不该瞒我的,我一早对你完全透明,你对我来说也不该再是个秘密。”
他深深吸了口气,“我,是做鸭的。”这句话他似乎酝酿了很久,然后用力将他们一字一字地从牙缝中挤出来。
我一连深吸几口手中烟,喉咙烟熏火燎,似要喷发。只好咬紧牙关忍住。
“很肮脏是吗?我用那么肮脏的身体玷污了你纯洁的心灵。”
“你——爱——我——吗?”
“什么?”他闪过一丝惊讶。
“你方才说爱我。这是真的吗?”
他再次望过来,我又读到了那通透的自信的光芒,“我不会骗你的。相信我,真的爱你。”
“我当然相信你。男人在撒谎的时候会躲避别人的眼神,但你没有。所以我一定会留下来,和你在一起。”
“即使我是鸭?”
“不管你是鸭也好,是什么都好。我只确定你爱我,这就足够了。”
“我已经无法摆脱这个群体,无法摆脱身上的罪孽。我会下地狱的,”他变得激动。
“那么,就让我们一起沉沦到地狱去吧,去看看冥君长什么样。无论你去哪,我都会追随你的。无怨无悔!”
彰华一把将我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我。我终于忍不住咳嗽起来……
一日夫妻百日恩,那天我方才明白这句话所要表达的是一夜而非一日中的另外16个小时。那一夜,我有了太多太多的第一次,也迎来了我生命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人。我相信他是我的,我相信没有他无法生存。虽然这话确然白烂,但我真的如此以为。
07.
DB□ART位于城市商业繁华路段的一隅。这栋型似三角钢琴的四层楼建筑,正是彰华工作的地方,此刻,本该是工作日最繁忙的时候,这里却显得过于清闲。“一楼是酒吧,”彰华向我介绍到。今天,他已经完全调适好心情,一如往昔的自信迷人,“怎么样?布置得不错吧。”
“不错,”我应和着,向四周看。若说酒吧的话,这里更像是个高档的咖啡厅。墙脚是由欧式的浮雕层砌成的,与玻璃相互交错着古典与现代的美感。墙面是略偏柠黄的奶白,装饰着许多法意浪漫主义画派的优秀作品。最值得称道的是高高的吊顶,如一只巨大的皇冠,分散开来垂下一块块精美的布艺。我习惯性地摸了摸基石的夹缝,连一丝灰尘也没有。
“这儿没有舞池吗?”我问
“没有舞池就不是酒吧了吗?”彰华反问我,“如果你想跳舞的话,我保证哪里都会是最好的舞池。”
二楼和三楼分别是预备室和办公室。我奇怪于预备室的功用,彰华笑而不答,只说那是属于他们的“绝对领域”。至于四楼,彰华声称由于电梯只能到三层所以自己也没上去过。据说那里是老板的一处住所,但真实性有待考究。
在三楼办公室里我们遇见了所谓的老板。他是个看似只有二十七、八岁的男子,个子不高还有些发福,但一双眼睛却鹰一样的炯炯有神,完全不会被金丝边眼镜所遮蔽。彰华偷偷告诉我:其实他已经快四十了。
“鄙姓李,他们都叫我李老板,”他上下打量着我,看得我发窘。
“我叫雅臣,杜雅臣。”
“哈哈,干我们这行的,那么害羞可不行呀。”
“老板,今天我只不过带他来看看,做不做还没准呢。”
我下意识扯了扯彰华的衣袖,“李老板,我平时不是这样的。只不过有些紧张。”
“没关系,”他笑着取下眼镜,擦了擦,“一开始嘛都这样。彰华刚来这儿的时候比你夸张多了。”
我看了看彰华,他苦笑。
李老板戴上眼镜,继续说到:“雅臣啊,你很有潜质。你身上有一种常人没有的光芒,很精致、很特别。怎么形容呢,就像钻石那样,晶莹剔透又有棱有角。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兴趣的话,随时联系我。或者告诉彰华也行。”
他又转向彰华,“小华,你带他四处逛逛,了解下。也看看热闹。”
彰华做了个V字的手势,“没问题,我会照顾好他的。”
“那就好,”李老板补充说,“记住,千万不要欺负他,更不能勉强他。”
正说着,又有几个男人从门外进来。走在前面的两个,一个长发披肩,白皙胜过女子。还有一个长了一张娃娃脸。
后面跟着的四个,则让我很是尴尬。除了那天见过的红以外,穿着紧身衣的正是喝醉那天在酒吧外损我的男子。另外两个却不认识:一个颇为高大成熟,他身边是个芦柴棒,一身名牌装束,俊秀却显病态,一副自命不凡的神情。
“来,你们过来,”李老板唤他们。
我意欲阻拦不及,他们已经往这边走来。彰华用力握着我的手。
“我来介绍下,”李老板一直笑嘻嘻的,“这位是雅臣,彰华的朋友。今天来这儿看看,见识一下。”又转向我:“他们都和彰华一样,算是这儿的腕儿。你们可以自己认识下,没准将来都是一家人。”
我偷偷观察红,他不屑的眼神中搀杂着怨恨。不远处还有一双玩味邪恶的眼睛,“哟,我叫金仕凯。咱们在哪里见过面吧。”
“安宁,你是元老了,多照顾雅臣些,有空带带他,”李老板的声音。
“我会的,”身边的长发男子笑得很是温柔,双手搭上我的肩。
“他可是咱们的头牌哟,”娃娃脸在我耳边轻声地说,有些得意又有些羡慕。
“那么就这样吧,大家各忙各的。”
到门口的时候,彰华被红和仕凯叫住了。“没事,有我和丹阳呢,”长发男子的声音总是像泉水那样细腻。“雅臣?”彰华征询我的意思。“没事,你放心吧。”